楼箫把冉约抢救过来之后一路跑回丹阙，一进门就轻车熟路地开始指挥晏岁的仆从。

  “你，快禀报你家家主，小徒儿她越过金丹已是元婴之境，报喜去报喜去。”楼箫指了一下刚走上去的晏匪。

  晏匪愣了一下：“什么？”

  “快去！”楼箫推了一把晏匪，“去给你家家主报喜啊，我的小徒儿，你的二小姐，元婴了。”

  晏千兰从院子里出来：“楼副掌门……”

  楼箫越过晏千兰就往里走：“你让人去长明榜那边通知他们一声，九州最年少元婴榜换人，把裴尘赋的名字弄下来，该到咱们岁岁啦！”

  楼箫是真开心，生怕有人不知道他的小徒儿已经元婴了，喊得贼大声，人还在丹阙大门口，声音就已经传进了三进里了。

  “我就知道岁岁不会比我差。”早来一步的裴尘赋听着楼箫远远传来的声音无声地笑了笑对眼前的晏岁道，“你我初识便是因为你在外门将我取而代之，如今又登上长明榜将我取代。我的岁岁日后当是如何璀璨。”

  晏岁微笑着道：“我是你的岁岁，我的璀璨也是你的。”

  裴尘赋轻轻地摇头：“你的璀璨不必属于我，岁岁尽管自己去灿烂，成就你自己的天地，你我大可殊途，只要最后同归，顶峰相见。”

  “那裴师兄可要努力了。”晏岁握住裴尘赋的手，“我们顶峰相见。”

  宝金走了过来，抬起一只爪子往晏岁和裴尘赋的手上搭，顺便“嗷”了一声。

  “宝金开神智了吗？”裴尘赋揉了把宝金的头问道。

  晏岁摇了摇头：“还没有。”

  裴尘赋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真是只资质愚钝的虎，半岁了还不开神智，将来我们的孩子可不能半岁了还不懂事。”

  晏岁思索了一下：“半岁应该懂事了吗？”

  “至少他得学会自己吃饭自己睡觉了。”裴尘赋认为自己已经降低一些标准了。

  晏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宝金听不懂裴尘赋的话，趴在晏岁腿边，大脑袋在晏岁腿上蹭来蹭去就已经玩得很开心。

  晏岁伸手揉了把宝金的虎头：“其实将来要是他能和宝金一样一直都很开心，就够了。”

  ……

  接下来几天，楼箫不管见到谁嘴巴都是咧着的。

  “副掌门，这是这个月掌门的俸禄，还是您一起收吗？”负责分发俸禄的兰尊者给楼箫送来了俸禄。

  楼箫笑眯眯地道：“你怎么知道本座座下的小徒儿十七岁就已经是元婴一层了？”

  兰尊者扯了扯嘴角：“呃……那这俸禄。”

  楼箫连连点头：“对！三个月前刚满十七岁，十七岁半都还没到呢。”

  兰尊者都有些无语了：“副掌门你要是不要我可就送给掌门去了。”

  楼箫沉浸在有一个宝贝徒弟的喜悦之中：“是啊，本座这小徒儿就是厉害啊！”

  兰尊者放下灵石默默地退了出去，迎面遇到陵淮，兰尊者忍不住拉住陵淮吐槽：“陵淮啊，我说你师尊他莫不是病了？”

  陵淮哈哈一笑：“是啊，兰尊者你怎么知道我小师妹元婴了？”

  兰尊者推开陵淮就走，没几步又遇到了正在执勤的易倾朔，易倾朔的话应该不一样了吧，兰尊者思索着走到易倾朔面前：“倾朔，你……”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易倾朔就重重地点了点头，主动开口：“是的兰尊者，晏师妹已经元婴期了，她才十七岁。”

  兰尊者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兰台，半路上又遇到了刚从寻道堂授课回来的梅尊者。

  “梅尊者。”兰尊者开口唤住梅尊者。

  梅尊者回头：“兰尊者有何事？”

  兰尊者绽颜一笑：“你也知道晏岁已经元婴一层了啊。”

  梅尊者：“······”

  当年裴尘赋二十二岁登上元婴刷新长明榜后，宴青都就收到了八方来贺，也受到了其他宗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结果不到十年就传出了个好消息，裴尘赋被挤下去了。

  然后又传来一个坏消息，把裴尘赋挤下去的那个人还是宴青都的弟子。

  不过晏岁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眼熟，转头看一看那个最长婚期榜，裴尘赋、晏岁。

  哦，把裴尘赋挤下去的那个是裴尘赋的未婚妻。

  所以这长明榜只不过是未婚夫妻之间的小游戏是吧。

  眼下裴尘赋在长明榜之上还剩了个渡劫榜的名字，不知几年后，晏岁会不会把裴尘赋在渡劫榜上的名字也给挤下去。

  “如此倒也不错。”从去阎罗殿又逛了一圈的冉约听着冉誓汇报近来外面的传闻微微一笑，“那这些日子来宴青都送礼的应该不少。”

  冉誓颔首：“是，晏二小姐这几日都在接待来客，晏二小姐似乎挺喜欢这种场合，每一个来送礼的都亲自去见。”

  “太昊氏那边怎么样？”冉约问道。

  冉誓顿了一下回答道：“冉嚣说太昊氏并没有太大的动静，最近一直在操办沉亢的寿宴，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咳咳。”冉约咳了两声，压下喉间的血腥味，“那沉年呢？”

  “他这几日足不出户，一直都在千秋苑里，属下探查了，他道心全毁，如今只靠尹掌门和楼副掌门为他布下的结界欺瞒天道。一旦结界破了，天谴必至。”冉誓回答道。

  冉约沉吟片刻然后缓缓地道：“那就只能尽快为他毁道了，虽说会损他灵脉，但是至少也有一丝希望能够重头来过。等到天谴降世，那他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属下去帮他？”冉誓询问道。

  冉约合眸养神了片刻后才问道：“你有几成把握能够成功为他毁道？”

  冉誓抿唇摇了摇头：“属下没有任何把握。”

  “咳咳咳。”冉约重重地磕了几声，唇角又渗出了一丝血丝。

  冉誓连忙递了手绢给冉约。

  冉约接过手帕擦去唇角的血迹叹息一声：“看来，还是得我去走一趟了。”

  “族长，你的身子……”冉誓担忧地看着冉约。

  冉约站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无须担心，我死不了这是可以肯定的。”

  千秋苑内符咒满屋，四处都浮动着咒语，将沉年困于其中。

  冉约缓缓穿过结界走到沉年面前唤道：“沉年。”

  静坐在榻上的沉年抬眸，望向来人，声音嘶哑地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冉约的脸色已经够白了，而沉年此时的脸色，苍白得不亚于他。

  冉约并不回答沉年只是问道：“毁去无情道之后你要如何？只剩下十一年了，重头来过十一年，你能做些什么？”

  沉年顿了一下，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知道。”

  冉约眼中浮现出一丝怜悯：“你连自己将来要怎么办都不知道，就已经决定毁道了吗？”

  “我不知以后如何，但是我知道眼下要做的只有毁道。”沉年低声细语。

  若是不毁，为无情道所限制，将来他即便是眼睁睁地看着晏岁死在他面前也不会落下一滴泪。“前功尽弃不后悔？”冉约问。

  沉年摇头：“不悔。”

  冉约接着问：“与家族为敌不后悔？”

  沉年依旧摇头：“不悔。”

  冉约抛出最后一个问题：“那将来或许要你手刃生父，你也不后悔？”

  沉年的回答依旧坚毅：“不悔。”

  “但也并不怎么出乎意料。”冉约微微一笑，“毁道极为痛苦，修为尽去，丹府坍塌，灵根动摇，一会儿你只全力护住自己的心脉，莫要留恋分毫。”

  沉年抬眸看向冉约：“多谢。”

  “不必客气，帮你也并不是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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