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蝶见过大人。”

  君小小退后一步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小身板难得挺得笔直，再加上严肃下来的小脸，平添了几分威严。

  “小小蝶灵，为什么会附在这头花上，又为什么把自己藏到君慕白身上？”

  蝶，擅长隐匿。

  有的绚丽如花，隐匿在繁花之中，身上的光粉可以折射太阳光，可以躲过自然界中众多猎食者的眼睛。

  有的其貌不扬如枯叶，隐匿在树枝灌木间，同样可以骗过经过的一双双眼睛。

  这也是君小小在门口见到君慕白后并没有察觉到这只蝶灵存在的原因。

  不过就算察觉到了，哪怕她现在的实力相比起全盛时期十不存一，想要灭杀一个小小的蝶灵也轻轻松松。

  这小玩意放在荒古时期就是用来给刚出世的小妖灵和一些幼崽们逗闷子的。

  “请大人见谅。”

  哪怕面对的只是一个身量还没自己高的小姑娘，罗蝶恭敬的语气也丝毫没有变化。

  作为一抹灵体，本体还是一只金蝶，她看一切靠的可不只是一双眼睛。

  “是罗蝶从那小少年身上察觉到了大人的气息，这才壮着胆子前来。”

  君小小皱了皱眉，提取出关键信息。

  这小小蝶灵害怕她，却又壮着胆子来找她，肯定不是来找死的。

  “你有求于我？”

  “是。”因为太过紧张，罗蝶灵体剧烈颤了颤，顿时撒下来不少淡金色的灵粉。

  小八这会也察觉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东西没什么威胁了，又撒欢地跑过去，张大嘴去接撒下来的金粉。

  君小小：“……”

  我缺你一口吃的么！

  出息！

  “说。”

  吃人嘴软，虽然吃下那些金粉的不是她，但小八是她的狗，算下来就是她的债。

  “大人可知灵族？”

  君小小放在椅背上的手颤了颤，她这是第二次听说这两个字了。

  之前迟疆代她潜入的那个宅子，里面有个被掳进去的漂亮少年，就是灵族。

  “听说过。你知道灵族的来历？”

  罗蝶面上松了松，她现在还不能确定眼前这位大人的身份，但是对方的气息却是她见过的所有大人中最强大的，也更相对平和，不是乐衷弑杀的那些，要不然她也不敢这么贸然出现。

  “是，算起来，我也是灵族中的一类，不过却是最弱小也最没用的一类。”罗蝶面上闪过一抹自嘲，又夹杂着一丝庆幸，“所谓灵族，便是上古妖灵和其后诞生的人类相结合，诞生出来的新物种。人类以族群划分，便称这个新物种为灵族，一直沿用至今。”

  悬灵石内，原本正在撸猫的迟疆也抬起头，认真听起来。

  “灵族人继承妖灵的血脉，出生之后就有一定机率会觉醒其父或其母的本命神通，不过全部觉醒的几乎没有，基本上都是阉割版。但更多的，还是普通人，只是体内的血脉有些不一样而已。后来随着时间流逝，能够觉醒本命神通的灵族，跟无法觉醒的，就有了地位上的差距。”

  君小小听得没有一丝意外。

  实力决定一切，这句话不管是在荒古，还是在现在，都是通用的。

  “直到如今，灵族分化成两大派别，一为隐世派，他们守在古老的族地内部，只在族与族之间通婚，只偶尔会有人类闯入其中，跟族内的灵族相爱，他们依旧沿用着一些从古时传下来的管理方式，但因为现在人类的地盘越来越大，有些族地就面临着暴露的风险，准确说，有的已经暴露了，迫不得已只能接受人类的入侵。所以这个派别闭塞，但如今也已经不那么闭塞。”

  君小小听她说完，突然想到从京城回来，在面馆吃饭的时候遇见的那个有着一丝妖君白虎血脉的人，不，应该说是灵族，“另一派，该不会就是入世派吧？”

  “大人聪明！”

  君小小被夸得眯了眯眼。

  罗蝶见状胆子也大了几分，眼前这位大人，虽然不知道为何投生到这么一个小女孩身上，但本身性格，好像跟小女孩还挺像的。

  “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有入世派，那时候他们还不太懂得隐藏，发生了不少暴露的事件，被那时候的人类称作神迹或灵异。但随着他们在人类中生活得越久，直到现在，已经能够跟人类完美融合，哪怕同是灵族，但只要不是一族或者有血脉联系，也不会察觉到对方也是灵族。”

  说到最后，罗蝶又不露痕迹地恭维了一声，“也只有如大人这般气息强大，实力高强的存在，才能一眼看出那些隐藏在人类中的灵族。”

  这马匹拍的，君小小很是受用。

  “你又是属于哪一派？舍了肉身只余灵体，灵体还这么虚弱，是其他灵族人杀了你？”

  “大人明鉴，罗蝶属于入世一派，毕竟我们这个族群，本就比其他灵族人更擅长隐匿，又因为实力相对较弱，当初也是最先入世的族群之一。只不过我出世之后，只维持了短短几年的人类躯体，就毫无征兆突然返祖，化为金蝶，被家族放弃。”

  “返祖就要被放弃？”君小小表示不解。

  “返祖之后，我就跟那些普通的蝴蝶没什么两样，顶多外形更大更漂亮而已，于家族而言，没有丝毫用处。没有了用处，可不就被放弃了么。”

  君小小托着下巴皱眉想了想，“可我觉着，不该是这样的。”

  至于那该是什么样，她到现在也就见过罗蝶和那个带着封灵咒木牌的少年，统共两个灵族而已。

  一个本体都没了只剩灵体，另一个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她就算想研究一下也没研究对象啊！

  至于那个有妖君白虎血脉的，估计也不会让她来研究。

  罗蝶也想过不该是这样的，返祖不是她想的，要是可以，谁想被自己的族群放弃。

  拥有人类的思想，却只能像个普普通通的蝴蝶那样生活，多么残忍啊！

  好在，她遇见了一个让她重燃活下去希望的小妹妹。

  可是，她们在一起的时光又那么短暂！

  罗蝶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还在埋头沉思的大人，“大人，水库里藏着头花主人的尸骨。”

  支撑下巴的手下意识一收，君小小脑袋猛地往下一点，“啥？”

  话题跳跃太快，她还没转过来啊！

  “我被族群放弃后，也曾心灰意冷，有次被人扑打地遍体鳞伤，又淋了雨飞不起来，就想着要不就这么死了算了。但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被一个可爱的小妹妹给救了起来，她家境很好，把我养在一个很大很漂亮的玻璃花房，每天都会花时间陪我。可她一年前陪家人回老家探亲，却被害死在水库里，我拼了命想救她，可没有用，我一点用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葬在水底。直到几个月前我又有了意识，就发现自己变成这个样子，附在妹妹的头花上。直到察觉到大人的气息，我才鼓起勇气，想见一见大人。”

  “所以你想我帮你？”

  “是，”罗蝶看着自己透明的躯体，“我就算醒过来，也没有人能看见我，更没办法离开头花太远。好在上天垂怜，让我感知到大人的气息，既然见到大人您。”

  君小小摸了摸鼻子。

  “你这个妹妹是被谁害死的？”

  “她亲生父亲，还有她外家的那些人，都是帮凶。她父亲本来是入赘到她母亲家里的，却因为想要贪图岳家的资产，不惜害死亲生女儿！”

  “她母亲身体本就不好，得知女儿死讯必定伤心欲绝，现如今又过去这么久……”罗蝶不敢往下想，突然俯身拜下，“还请大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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