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崇不放心，这条船是他花重金租的，点名要最新鲜漂亮的伶人来弹琴。桂娘见他出手阔绰，又是生面孔，打定主意要留住这个财神爷，于是赶紧让乖巧的川川公子出来接待，又怕他第一次奏曲，不懂规矩得罪了客人，于是让林念楠一起来。

  看到灵川抱着琴上来时，大家都憋不住想笑。平时灵川打扮得很端庄，发丝梳得一丝不乱，衣服也穿得严严实实，没想到今日换了身打扮，还挺新鲜。人也显得可爱。

  他唇上点着红，头发垂下一绺，搭在脸侧，发丝上还别了一朵珠花，小腰勒得盈盈不堪一握，领口大张着，活脱脱一个我见犹怜的漂亮伶人。哪还有半点大靖祭司的样子。

  灵川随着林念楠上船，一看是柏崇几人，有些不好意思。他何曾以这种面貌示人。但又感到心安，不由地松了口气。既是他们几人，那他今晚应该是安全的。

  狐狸调笑到：“呦，两位公子好生俊俏啊。尤其是这位川川公子。”

  灵川瞪了他一眼。哼，居然趁机取笑我。

  林念楠一言不发，傲慢地扫视了一眼，坐下来弹琴，灵川也抱起琴，与林念楠合奏起来，两人合奏效果竟出奇地好。

  林念楠心里吃惊，川川公子琴艺竟如此精妙，在未经排练的情况下，居然能跟他弹得如此契合。

  他只是自顾自地弹自己所熟悉的曲子，而川川则是完全跟着他的曲调和节奏在和，如此看来，川川的琴艺不知道要高出他多少倍。

  这样的技艺，完全可以入宫做皇室御用琴师，可为何沦落到桂香楼这种地方呢？弹着弹着，林念楠对灵川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柏崇看着专心奏琴的灵川，突然觉得也许上辈子，灵川就是江南一条花船上抚琴的伶人，而自己是喜爱听曲的公子，两个人在船上相遇，听曲听风，沉醉其中，也不知道是喜欢他的琴音还是喜欢他这个人。

  人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觉得某个场景似曾相识，就像自己真的经历过一样，但又记不起何时经历过。老人们说，那是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记忆，他和灵川可能前世就已经相识了吧，前世的羁绊未解开，所以，这辈子他们还要纠缠不清。

  曲子奏毕，林念楠站起来鞠了一躬便要下船。

  “站住，谁让你走了！”柏崇厉声说道。

  林念楠脚步一顿，“客官，曲子弹完了，可是有哪里不满意么？”

  “让你来不是只弹曲子的，过来陪我喝杯酒。”

  他耐着性子走过来，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柏崇，另一杯自己举起来喝了。

  柏崇却并未喝，看着他一饮而尽，一把将他拉到怀里。

  “客官，放尊重些，我是清倌儿，卖艺不卖身的。”

  “听说你是张公子的人，怎么，侍奉张公子行，到我这怎么就守身做清倌儿了，我又不是没钱，加钱，如何？”

  林念楠挣扎：“我不卖身，我再说最后一遍。”

  “啪！”柏崇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灵川赶紧上前：“客官莫怒，他今日身体不舒服，我来陪客官如何？”说罢灵川倒了杯酒递给他，自己也赶紧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客官，请。”

  柏崇顺势揽住他，灵川装出乖巧的样子，讨好地笑着。

  “客官，川川陪你们喝酒，让他回去吧，别让他在他碍眼，省得搅了几位爷的兴致。”说完冲着林念楠使了个眼色。

  林念楠有些犹豫，这时自己一走了之的话，川川怕是会遭了这些色鬼毒手。可若是不走，自己也会遭毒手。他虽在方才合奏时对川川有了几分同情，可远远犯不上为他把自己搭进去。

  “哎，你还不滚，找打么？”狐狸不耐烦地催促道。

  林念楠咬着牙下了船。等他走远后，船上没了外人，灵川板着脸从柏崇腿上下来。

  “大人，跟你这么多年，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大人演技这么好。”小池忍不住笑道。

  灵川也乐了，松了松腰带：“你们演得也不错。只是这衣服勒得太紧了，看来伶人真是不容易当的。”

  柏崇看着他，心里发痒。他穿了件纱衣，腰带勾勒得身材玲珑有致，头上垂下来的一绺发丝显得妩媚又风情。

  跟以前端庄灵秀的他，完全不一样。

  小池很担心灵川：“大人，你怎的背着我们走了，也不说一声，殿下都急坏了，打听到大人在这，立刻找人包了这船，足足花了十两银子呢！”

  灵川皱起眉头：“是么？殿下这么记挂着我呢？”

  “嗯，大人，我们都很担心你。你要保护好自己。”

  灵川点点头：“没事，你放心，我有分寸，这下好了，我救了林念楠，他应该会信任我了，我先下船，回去套他话。”

  柏崇拉住他：“不忙，别急着走。”

  狐狸心思活络，一看柏崇这个样子，心知他想在船上享用美餐，于是找了个借口带着小池下船，留下柏崇二人在船上。

  船在河面上荡荡悠悠，周遭还有好几艘画舫，丝竹之声萦绕耳畔。柏崇让人把船开到芦苇丛深处，芦苇丛深处僻静，是说悄悄话的好去处。

  船停下，柏崇吹灭及几盏烛台，只留下两只红蜡烛，光线半明半暗。

  “你知错么？”

  “不知，我哪里做错了？”

  柏崇用手指捻起他脸颊的肉。“疼，快放开！”灵川疼得大叫。

  “知道疼了？我说过了不许你来桂香楼，你为何不听，还背着我偷跑？”柏崇越说越生气。

  灵川吃痛，眼圈瞬间红了。

  “我只是想尽早破案，帮老婆婆找回孙儿。”

  “那就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了？你以为你是菩萨么？普度众生？”柏崇越说越生气。

  灵川不甘示弱：“那你说，你有更好的办法么？我也不愿意来这种地方，还得喝酒，你不是没办法么，只能靠我，还好意思说我。”

  “别找借口，你得受罚，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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