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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追光者


竞赛过后正式步入12月,寒风肆无忌惮的扑啸着,穿过光秃秃的树枝,毫不收敛的打在窗户上,一阵作响。

  街道被染成灰白的空寂,行人裹着厚重的大衣脚步匆匆,急于躲避严寒的侵袭,可手臂依旧酥麻一片,从口中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冬天升起一簇簇白烟。

  远处的山峦笼罩在大片白雾中,显得格外静谧神秘,一直滚滚而流永不向西的汹涌澎湃,也已然停止凝结成冰,冰面如镜,却照不出任何一位行走的人影。

  兜兜转转又是一年寒冬,世界被重重白雾包围,透不进光,照不出个属于冬天的答案。

  在这样的情况下,阳光显得格外珍贵,它穿过稀薄的云层,洒下微弱的光芒,冰天雪地中唯一的一丝温暖,但这股力量很快就被寒冷的空气重新吞噬,一切又陷入了冰冷的寂静之中。

  俞兮沈砚二人为学校获得了联考的冠亚军后,市领导更是专程来了趟学校给他们颁发奖章,云夏一中这个名字扬名全省,他们打了个极为漂亮的翻身仗,在接下来的所有活动中将拥有绝对话语权,而这一切,全部因为他们两个。

  近几天高三一班门口,包括走廊上都围满了人,站在北风呼啸天寒地冻中也毫不在意,只为亲眼目睹这两位传说中的神奇人物,班里同学也颇为自豪,对这一系列好似看大熊猫的行为持默认态度。

  但沈砚俞兮这两位中心人物确是有些烦躁了,原因是因为某天早上俞兮从桌兜里掏出一封粉色爱心信封,低头一看,好嘛,满满一桌子。

  沈砚嗤笑一声,在阴阳怪气状态即将触发的前一秒,也就是俞兮从他桌子里抱出一大堆粉色信封,看数量只多不少,俞兮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他,就那一秒,沈砚无话可说。

  同样参加了竞赛的李炎最近也人气爆棚,每天也都能收到几封情书,对此他颇为得意,所以当他拿这件事和黑皮大高个炫耀时,成功被两人联手合揍了一顿。

  本来也没什么,但黑皮却发现了商业机密,他在班级后门贴了张纸:

  【帮忙送情书一次20

  如有需要,请认准高三一班第四排左数第二个】

  当然没贴多久,被沈砚知道后面无表情地撕下扔进垃圾桶,并在黑皮一脸肉疼的表情中礼貌询问:“想打架?”

  随后副校长亲自出马,在升旗仪式时把几个行为过激的人单拎出来骂了一顿,杀鸡敬猴,把其他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扼杀在摇篮里,经过一番血雨腥风,终于还高三一班走廊一个清净。

  日子就这样过着,风越刮越大天越来越冷,近来还有临近下雪的趋势,学校的氛围也越来越沉重,距离期末考试只有一个多月了,但对于高三来说,这也是他们青春生涯中的最后一次期末考试,接下来迎接他们的便是一模二模三模了。

  时间再次一晃而过,把他们狠狠甩在后面,开学时还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12月了,又是一年冬,他们距离高考还有也只有半年。

  他们沉默的准备着一个月后的考试,紧张滑坡寒冷的冬日,稍慢一步就如临深渊,他们马不停蹄地向前跑,不顾伤口,甚至不往回看。

  但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假还是要放的,一年一次的元旦要来了,高一高二还是照例带周末放三天,而时间抓得比命尽的高三当然只放一天,但无一人质疑,当年那群因为调休要多上一天就哭天喊地的少男少女,如今也终于学会温顺地接受命运。

  这是他们迈向成长的第一步,而这一步用了17年,不得不说时间真是个好东西,漫长无垠又转瞬即逝,最终化成一盘散沙从指间溜走,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不知该做些什么,或许,许多年后我们也会甘愿成为那些无聊的大人,但幸运的是,我们此刻依然年少。

  一天的元旦假期很快提上日程,这次学校还算是有点人性,没有布置作业,美其名曰让他们过个美好的假期,并没有多少人把这话放在心里,沈砚抱着一大卷试卷推开门,和在沙发恣意躺着的少年对上视线。

  宋曜眉毛微挑,勾了下唇,语气愉耶:“哟,原来咱们沈少爷也是会做试卷的啊”

  沈砚把卷子放下,拿起抱枕往他脸上砸:“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

  宋曜出国的事已经完全尘埃落定,不出意外大概过完这个年就要飞美国了,最近连学校也不怎么去,过得实在是恣意潇洒,沈砚也知道这件事。

  宋曜被人砸了也不生气,幽幽的看着他:“你爸又不是不让你出国”

  闻言沈砚瞥他一眼,嘴角笑的有些讥讽:“你是真想去?”

  宋曜沉默,他们这些富家子弟都是先出国,进修个几年,回来后直接进公司接管家业,这是谁也逃脱不了的命运,他们的人生早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奠定,没有一个人反驳,全部持默认态度,除了沈砚,准确点来说是遇见俞兮后的沈砚。

  宋曜笑了,修长的十指交叉在一起:“没什么区别”

  沈砚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给宋曜递了瓶矿泉水:“你从哪知道我今天放假?”

  “连杯热水都不舍得给我喝”宋曜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我问李炎了”

  他看着对面还穿着校服的少年,那张精致慵懒的脸在刺眼的灯光下更为惊世骇俗,眉眼狭长凌厉,冷静中带着胜权在握的散漫,和上次见面又有了点说不上来的变化,眼中的淡漠狠戾消失不见,更为…内敛,更为…稳重,也更为危险的沈砚。

  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俞兮,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养成,成长是一场暴改,她是他向前看、往前走的唯一原因,在外面残暴狠戾沾满了血的头狼甘愿在她面前收起獠牙俯首臣称,露出最柔软的一面,把弱点毫无保留的敞开。

  不得不说,作为发小,他敢说最清楚沈砚的脾性,能把他这样一个人驯服成现在这样,他宋曜这辈子佩服过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就凭这一点,俞兮算一个。

  宋曜有些犹豫:“周姨的祭日…”

  他的话头顿在那里,沈砚靠在躺椅上懒洋洋的看他,语气和往常别无二般:“想说什么就说,别跟个小姑娘似的”

  “周姨忌日那天林芷诺没来,听说是你爸勒令的”

  沈砚哦了声,没什么表情,宋曜拧开瓶盖喝了口水,终是忍不住问出口:“你怎么看”

  沈砚勾唇,好整以暇地直起身:“我怎么看?当然是用眼看啊”

  见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宋曜也不再说话,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你高考是要回来的吧”

  沈砚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嗯了声,偏偏宋曜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似乎是真的十分忧心:“诶,你要是走了,你那小女朋友怎么办”

  沈砚抬头不耐烦的啧了声,终于在沈砚脸上看见除平静外的其他表情,宋曜十分满意,识相的闭了嘴。

  敲门声突然响起,还伴随着几句有些模糊的喊声,沈砚拉开门,从上而下对上岭头那边的目光,他眉头微挑,眼里噙着细碎笑意,勾唇轻笑:“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身后被无视的李炎苏淼方敏敏黑皮大高个众人:……

  敲门的俞兮:……

  俞兮咳了两声,沈砚这才终于看见身后的众人,眼中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接着没什么表情的偏了偏身,让众人往屋里走。

  宋曜已经从沙发上坐直了身,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让他看起来颇为温润,让人心生好感,那双一直噙着笑意的眼睛,经常让人忽略其中的寒光乍现,其他人纷纷朝他打招呼,他点头笑着应了,端的就是一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大高个跟身后的黑皮咬耳朵:“我操,这哥们帅啊,不过咋还有点眼熟呢”

  “你这傻逼,咱上次跨年见过的,你当时还说人家帅呢”

  大高个惊呼一声:“我操,还真是他”

  黑皮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了句傻逼,随后露出那24K纯白的牙齿,和对面儒雅精明的宋曜比起来显得颇为憨厚,笑的傻逼又无懈可击:“兄弟,我叫刘天逸,去年在观音桥上跨年见过的,叫我黑皮就成”

  大高个不甘示弱,紧随其后:“我叫张嘉泽,叫我大高个就行,都是兄弟嘛,反正大家都这么叫”

  此时的二人还不知,自己已经被宋曜扣上了憨厚中二的帽子,宋曜笑得和气有礼:“叫我宋曜就行”

  话还没说完,身旁的位置就被大高个黑皮两人一人一个占满,大高个摆了摆手,十分娴熟的道:“都知道,不用说,光听你名字就听了一年了”

  “哎呀,那时候我就想说了……”

  沈砚看了眼时间五点半,又看了看坐在自家客厅里的一蜂窝人,把玩着俞兮的手指,声音散漫:“你们这是把我这当自己家了,准备赖着不走是吧”

  李炎撇了撇嘴笑嘻嘻的:“那不是怕砚哥你孤单,专门来陪你跨年嘛”

  沈砚懒得理他只问:“都吃饭了吗”

  得到一致的否定回答后,沈砚踹了脚他的小腿,笑骂:“这他妈还不算来我家蹭饭?”

  虽是这样说,但身体却十分诚实的走到了冰箱旁,在确定几人都已告知过家长后,就开始准备他们八个人的晚饭。

  在得知是沈砚掌厨时,黑皮大高个打着帮忙的名头,混进厨房光明正大的偷看,李炎对他们这种不值钱的行为表示唾弃,虽然在外界叱咤风云,牛逼的一批的校霸,内里却是个乖乖软软,做饭好吃得令人发指的家庭主男,嘿,你还别说,有内味了有内味了。

  谁知沈砚根本毫不避讳,毫不客气的把洋葱塞给他们,嗯,该怎么说呢,虽然我们不会做饭,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你明明可以直接打哭我,却还要给我塞俩洋葱,你真的,我哭死。

  所以当苏淼女人来厨房查看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头差一点就能顶着天花板的张嘉泽同志,和旁边系着碎花围裙,手拿菜刀的黑皮,因为‘洋葱到底要竖着切还是横着切’,这个幼儿园小孩都不会搭理的智障问题吵了起来。

  “你是不是傻逼,当然是横着切了”

  “你才傻逼,傻逼都横着切”

  还没来得及劝架,就被旁边正切着菜的沈砚叫到一边,然后由副主厨俞兮接手,给每个人都分了任务(包括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打大没进过一次厨房的宋少爷)有的洗菜有的切菜,吩咐的有条不紊,用沈砚的话来说就是,想吃就帮忙,不帮就出门左转,滚。

  但就算是他家的厨房够大,七八个人同时涌进也显得有些狭小了,黑皮大高个依旧在为那个永远不会知道答案的问题争吵,方敏敏一脸认真的择着生菜,好像面临着什么期末考卷,李炎跟苏淼炫耀自己没有没有削断的土豆皮,成功获得一个巨大白眼。

  宋少爷手上握着和本人形象极为不符的菜刀,寻找最合适的力道角度,正在往汤里放调料的俞兮动作一顿,偏头看去,对上少年毫不掩饰的目光,他冲她歪头笑起来,眼里闪着点点星光,修长的手指在唇上一碰,朝她的方向扬手,做了个飞吻。

  最后的余晖照进百叶窗内,给这一刻的美好镀上一层昏黄色的金边,有人在笑,有人在闹,喧嚣充斥着每个角落,把人填的心满满,这样会给她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们并不是什么普通朋友,而是相伴已久共同患难的家人,这辈子能有一个知心朋友就已经很幸运了,而她有一群。

  总会有人陪你度过这平淡岁月,友谊在此刻具象化。

  ……

  七点半,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果汁随着相撞的动作倾洒溢出,他们一饮而尽,脸上挂着不约而同地笑,这一杯不为其它,只敬我们。

  ……

  八点半,小区顶楼的封条被撕开,门上只松松散散的挂了个锁,没费多少力气就被弄开,老旧的木门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极长的响声:

  “吱呀~”

  彼时寒风乍起,数年未曾被人惊扰的灰尘将他们席卷,直让人睁不开眼,咳嗽声此起彼伏,沈砚在风中皱了皱眉,侧身将俞兮挡在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风终于停下,他们也得以在尘埃中喘息。

  黑屏一边咳嗽一边骂:“我操,差点被呛死”

  李炎清了清嗓子:“你还是别说话吧,肺都要咳出来了”

  一片空寂,只有北风呼呼作响,他们在天台中间坐下,也不嫌弃这满地的灰尘,城市的喧嚣在这里被抛开,地面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再看远处,高楼大厦的灯光如繁星点点,与天空中的星星交相辉映,风再次吹过,带来刺骨寒意,也吹动了墙边无人打理的杂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抬头望去,深邃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新月,只能在捉影间看见一弯细线,思绪也在此刻开始拉扯、飘荡。

  黑皮的声音在一片漆黑中显得有些落寞:“唉,时间过得真快啊,艹,六月就该高考了”

  “谁说不是呢,我走了谁吃那咸的发齁的手抓饼”

  原本还有些悲寂的气氛,被李炎这句话打破,他们的笑声在安静的天台里循环播放。

  “不是你他妈干什么呢,老子正伤感呢,你突然来这么一句,泪又给我干回去了”

  “不是,这真话啊,除了我谁受得了”

  “行行行,你牛逼成吧”

  黑暗中有人问道:“要听歌吗?”

  “听什么?”

  那人笑“当然是周杰伦啦”

  不过多时,略微有些熟悉的旋律在他们之中响彻,俞兮一直盯着天上的星星,那是这片黑暗中唯一的慰籍,直到脖子有些发酸,旁边传来一声轻笑,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意思。

  几声极轻的窸窣声,衣料摩擦,好像有人躺在了地面,下一刻,手腕处被温热的力道攥紧,在黑暗中依旧游刃有余,天旋地转间,她靠入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她感受着那人胸腔的震动,和被匿藏无数次的心跳。

  黑暗中那人笑了声,俞兮侧过头,只看见一个凌厉俊朗的轮廓,他说:“不是要看星星?”

  俞兮挣开被那人握住的手,跌跌撞撞一路向上摸,小臂、肩膀、脖子、喉结、再往上一点…柔软的唇,早在俞兮摸他脖子的时候,呼吸就已经微微发沉,他不容置说的钳住她双手,谁成想,下一刻,温柔的唇相撞在一起,呼吸缱绻。

  不知是谁的手机放在前方中央,里面高昂的女声唱着:

  “At  break  of  day  in  hope  we  rise

  黎明破晓  我们满怀希望醒来

  We  speak  Your  Name  we  lift  our  eyes

  我们喊出你的名字  睁开眼睛

  Tune  our  hearts  into  Your  beat

  让我们的心  跟随你的节奏

  Where  we  walk  there  You'll  be

  无论我们去哪里  你都在

  With  fire  in  our  eyes  our  lives  a-light”

  你永远不会黯淡消逝

  你的爱永存

  永远在我心中

  永远  永远  永远  我们深知

  …

  “操,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咱就一直在这刮冷风?”

  “那不然还能弄点啥”

  大高个默默举起一只手:“我有气球”

  “气球有屁用…”

  黑皮骂人的话顿了下,眼珠子一转,你别说,上年在市中心跨年放的就是气球啊!就那场面,用我高中学历形容不出来的震撼。

  说干就干,每人手中都举着手电筒,大高个挨个发气球,沈砚又下楼找了根记号笔,在吹起的气球上写下几个字,随后把笔递给宋曜,他没接好整以暇地看他:“什么意思?”

  沈砚笑了:“写愿望啊”

  有了愿望就有了追求,就相当于在这世界上有了羁绊,这在从前行尸走肉的沈砚身上简直都不敢想,宋曜沉默,随后接过笔,在气球上写下一行字。

  就这样一根黑色记号笔,在八人中挨个传,最后又回到沈砚手里,一群不同身份,不同经历的少男少女此刻躺在一起,抱着写下愿望的气球,仰头看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此刻没有什么少爷,也没有权利,他们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祈祷明年的自己一切顺利。

  直到一道熟悉的旋律响起,尘封多年的记忆在这一刻崩溃瓦解,就像是在你28岁这年,收到了自己18岁最喜欢的礼物,很难说是什么感觉,脑海中的记忆涌上心头,身体却已经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

  就在这一刻,八道不同的声线在此刻同时炸响,他们在风中肆无忌惮地唱着,尘封多年的地方再次敞开,正对世界不再害怕:

  如果说

  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

  你的光照亮了我

  如果说

  你是遥远的星河

  耀眼得让人想哭

  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

  总在孤单时候眺望夜空

  少男少女的音准和手机听筒中空灵的女声完全重叠,他们也终于学会了唱歌不再跑调,唱给儿时害怕怯懦的自己。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

  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每当我为你抬起头

  连眼泪都觉得自由

  有的爱像阳光倾落

  边拥有边失去着

  ……

  每当我为你抬起头

  连眼泪都觉得自由

  有些爱像大雨滂沱

  却依然相信彩虹

  …

  他们笑着歪倒成一片,眼里却闪过一抹水光。

  他们大声倒数的声音在楼顶天台漾起回音:

  “10”

  “9”

  “8”

  “7”

  “6”

  “5”

  “4”

  “3”

  “2”

  “1”

  绚烂世界的最后一秒黑暗,下一刻,无数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瞬间将黑暗的天空照亮,虽然他们在小区楼顶,却依然毫不影响,它们以各种形状和颜色绽放,像流星划过天际,又像菊花般盛开,瀑布似的倾泻而下。

  每一朵烟花都在短暂的时间里展现出独特的美丽,然后渐渐消失,留下一缕缕青烟和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在宣告着它们的辉煌,火光乍起光影斑驳。

  天边无数气球朝他们的方向飞来,他们放开紧握的手,让写了愿望的气球随风扬起,放飞梦想,不问结果,不问落地。

  雪花从空中骤然飘落,降落在手背泯灭成水,他们打着手电筒,谁也没有出声,就站在漫天大雪中看雪花纷纷扬扬,直至头发被染成素白。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在跨年夜的零点炸响,声势浩大浪漫至极,天生的宿命。

  黑皮对着天大吼一句:“元旦快乐!”

  下一刻,几道声音交叠在一起,他们嘴角带笑,用尽自己平生最大的力气吼出那句:

  “元旦快乐”

  笑骂声打成一片,驱散无尽严寒,我们是一生的挚友,一起哭过笑过,也将一起踏入那远处天光大亮。

  俞兮眼里笑意未收,她偏头对上少年浸了笑的眸子,他们的手紧紧相握,十指紧扣将对方融入血肉。

  一如初见,再难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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