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再抬头时却看见对面也在摆桌子吃饭。

  场面有些怪异滑稽，这一边是丧宴，那一边是喜宴。

  而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边人满为患，那边冷冷清清的只有新郎新娘自家人。

  按道理来说，我和爸妈也应该去那边的，但想想还是算了，昨天都已经过这边来帮忙了现在再过去难免会让人家觉得晦气。

  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正好新娘子一脸不开心的出来了，昨天人太多我没能看到新娘子后来又出这样的事就更没看到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对面的新娘子，穿着一身秀禾服在跟新郎在敬酒，看得出对面的气氛不怎么好。

  其实...我们农村这边结婚很少有人穿秀禾服的，奶奶说秀禾服在旧时代一般只有妾室才会穿，我们这里要么就穿婚纱要么就穿正式的喜服。

  我也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想到我们村的习俗而已，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大家对于穿着也没那么多的要求，结婚穿秀禾或者凤冠霞披的也是一大把，全凭个人爱好。

  我站在门口可能看得有点久了，新娘注意到我在看她，扭过头来强扯出一抹笑对着我点点头。

  我一愣，尴尬的笑了笑，新娘子人还挺好的嘛，看着还挺温和的，若是换了其他脾气不好的，早就甩脸子走人了，还结个屁的婚呢。

  我妈吃了几口也吃饱了，出来丢垃圾的时候发现我在门口站着，便让我等会儿跟她一起去祭拜一下老人家，好歹也来了，就去上炷香吧。

  我也没多想点点头就跟着我妈进屋里去了。

  灵堂里守灵的人比昨天多了一大半，看到我和我妈进来都齐刷刷的抬起头，我哪见过这阵仗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应该是一个熟人吧，对着我妈招了招手，我妈就拉着我给她介绍了一下。

  我这才知道这就是去世的老人家的儿媳妇，也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拉眼眶红红的拉着我妈的手又过来拉我，敷衍的夸了我几句才让我去上柱香。

  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蹲下身在盖着白布的遗体脚边的盆子里烧了些纸钱，当时我也没多想，反正我看到别人都是这么做的，那我有样学样应该错做不了，而是这些都是老家的习俗，走个过程而已。

  烧完纸钱后，我打算上香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摆在灵柩上的遗像直接掉了下来，还差点砸到了我的手上，要不是我闪的快，估计手上不肿也要紫了，黑白的遗像不偏不倚的把我手中刚点燃的香给砸落在了地上，瓷盆里烧着的纸钱也给压灭了。

  而且遗像上的那张脸刚好对着我，老头虽然精瘦，但年纪大了脸上难免有褶子，我一低头那张褶皱的脸就这么面对面看着我，四目相对的瞬间好像还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浑身猛地一抖，连忙后退了两步。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纷纷被吓了一跳，主人家脸色都不好了，但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强颜欢笑着让我先出去，待会儿再来上香。

  我有些委屈的同时又有些心虚，他们这样明显是觉得是因为我遗像才掉落的，心虚是因为之前有人说过我的礼一般人受不起，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我妈脸色也不好，淡淡的嗯了一声拉着我就走，不知道为什么，我回头看了一眼，遗像上的老头还是那样似笑非笑的。

  我走的时候旁边已经人赶紧把遗像捡起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然后放回了原位，我吓得不敢在看，可头皮还是一阵阵发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是被我妈拖着走的，刚刚那一下是真的把我吓到了，我手脚都僵硬了，要不是我妈死死的拉着我，可能我早就摔在地上了。

  我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得很快，感觉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一样，我明明记得刚才是没有起风的，且我也没有碰到过那张一下，它就那样好端端的砸了下来。

  而且...刚好是在我准备上香的时候，是什么意思，不吃我香的意思吗...

  我突然想到奶奶说过的，有些死人对于上香的人是有要求的，香一直点不着或点着了又马上灭了就是不肯受香。

  上次的周琳家就是，我也是后来回去了听我妈说的，周琳她老妈给姑奶奶上香的时候就是怎么点也点不着，就算是点着了，还没等插到香炉里就灭了。

  我们农村老家这边有一个说法，就是人虽然死了，但是七天内魂还在屋子里待满七天，人家说的回魂夜跟我们这里的有一些不同，我们这儿的回魂夜是死者在家呆到地七天的时候会变成小动物然后走掉。

  后来我问过沐白了，他也说姑奶奶不肯受香就是因为周琳妈生前老是虐待她，所以姑奶奶心里一直是恨她的，又怎么可能接受她的香呢？

  还有一种原因就是上香的人身份比死者高或者厉害，死者承受不了这份香火所以不愿意接受。

  所以这种情况之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后者，毕竟我与死者素未谋面，又怎么可能得罪过他呢？

  所以...我的身份究竟是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是因为冰块脸？

  除了这种解释，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解释了，那天我跟沐白遭受到袭击时寡妇婆婆也说了冰块脸来头很大，实力很强。

  我妈看我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就知道我心里在难受，拉着我的手温柔的说道：“别多想，这肯定不是你的问题，许是刚刚风太大吹倒了而已，等过两天老人家下葬了咱们就回去。”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要是觉得呆在这里不舒服，那就先回车上吧，而且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先去睡一觉吧，等吃午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我现在心里一团乱麻，也想着一个人静一静，就点了点头，我刚转身要走，我妈又拉住了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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