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书阁 > 落毛凤凰 > 第56章 交锋(2章合一)

第56章 交锋(2章合一)


他待了一会着实待不下去,主动跑过去跟苏颂说:“他还得先找住的地方,就先走了。”

  于雪浓将书本合上,“先把书买完,等会我陪你一道去。”顺便还打趣他,“你好歹也是我们西府里头排得上号的贵公子,虽说在京城地界,也不能被比下去。”

  李善长笑了笑倒也没反驳。

  “客栈订得越晚就越贵,我都后悔没去住客栈,自己租了一个小院,什么活都得自己来。等会我买完书之后,我估计还得找人给我做一下三顿饭,洗衣裳的活计。”于雪浓拼命给他传授自己踩坑的经验。

  谁知李善长倒是感兴趣,主动凑过来问道:“你那还有空房间没有,算我一个,租金我跟你平分。我也懒得去听那帮人高谈阔论,无聊透了。”

  于雪浓想着有人能帮自己分担些租金,有点心动。

  她眼巴巴的看着陆时雍,陆时雍哼了一声,在她耳边道:“当初我说我来给你付房钱,你不肯。”

  当真什么都瞒不过他,自己想回点血的想法一下。

  对于钱这块陆时雍看得不是很重,不知道为什么于小姐在钱这一块分得特别清楚。

  你是你的,我是我的。

  她要是没钱,她直接拿着我给她的私印去宝丰隆取银子。

  陆时雍长睫微垂,纤长的指尖翻阅手头的书卷,“随你。”

  于雪浓原本以为她要说一大箩筐的好话,这般轻易就揭过去了,“左右我这段时间会很忙,你跟他在一处也算有个照应。”

  于雪浓仰着头问道:“你就不回来了吗?”

  “会回来,就是有些晚,你晚上不必等我。我就睡你隔壁房间。”

  于雪浓点点头,同时也觉得很奇怪,他们俩明明互通心意没多久,怎么弄得比以前还生疏了。但转念一想,她也没多久就要省试,确实不应该为男女私情上分神。

  他们住的长街叫状元街,买完书之后,于雪浓便带着李善长先回她赁下的小院子。

  陆时雍不在场李善长瞬间活络了下来,忙不迭地拉着于雪浓咬耳朵。

  说当时在佛诞寺里头,你所住的禅舍起火,又找不着人,可把许侍郎急坏了,差点就要冲进去。幸亏寺中僧人眼疾手快将许侍郎打晕过去,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最后还是一名小沙弥急急跑过来告诉我们,你和你那表兄先走了。

  “子容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先走了都不跟我们打声招呼,许侍郎醒了之后听到你和你表兄先走,整张脸都不好了。”李善长又将胳膊搭在于雪浓肩膀上,“每每我觉得你要得许侍郎青眼的时候,你总会出其不意的将许侍郎狠狠得罪一番。”

  于雪浓:……

  索性就要到自己租住的小院,她赶紧打断他的侃侃而谈。

  “昨日我们刚刚收拾的,你随便挑一间住下吧。”

  李善长倒是比于雪浓还激动,“你这院子瞧着真不错,有树有花草,等开春了,我买些山茶种在这院子里,等花开时,咱们坐在校园里头读书品茗,也算得上一番风雅之事。”

  “这次省试还不知道什么结果呢,你还想着开春之后的事,等咱们考完试,都春末了,你的山茶早就过了最好的移栽时间。”于雪浓给他抱了新的被褥,让他自己收拾。

  她可没闲工夫跟他磨蹭,她得回房里看书。

  陆时雍给她挑的这几本书均是主考官张愈年轻时候写的诗文策论观点,让她大致揣摩主考官的偏好。

  他在书肆之时便借笔,拟了几道策论题,夹在书册之中。

  陆时雍之所以没跟着她一道回来,是有人来邀他前去做客。

  陆时雍并未向她解释,他去何处,拜会何人。他不说,她便不问。

  昨日陆时雍拜会申鹤行的消息,早就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

  端坐在高处的少年天子,眉眼中有遮掩不住的喜色,“你是说陆明允已经到京城了。”

  少年天子站起来,双手背在后面,忍不住的走来走去,“他倒是一个有胆气的,敢在这风口浪尖回来。”

  不过转念一想,他与他祖父陆老尚书感情深厚,过几日便是她祖父逝世三年的寿诞,他至纯至孝,能赶来不算奇怪。

  那他也替他做一次脸,“传令下去,陆老尚书以前的宅子派人收拾出来,打理妥当,省得他来京城没个住的地方。”

  身侧的内侍黄锦到有些拿不准主意,委婉提醒,“太后那边怕不好交代。”

  少年天子与高太后的矛盾基本上摆在明面上,少年天子冷笑一声,“朕的嫡亲舅舅还在牢里头关着,太后不会关注朕有没有收拾一间宅子。”

  黄锦领命告退,皇上跟太后之间的斗法,他们这小虾米还是不要掺和。

  少年天子心情大好,陆时雍的回归,似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左右无事,他便去瞧瞧皇后,毕竟她也给自己生下第一个儿子。

  虽然他在跟高太后博弈,但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血脉相连,他不想将他的孩子成为自己和高太后争权夺利的工具,他其实很喜欢他的儿子。

  他还未去到坤宁宫,高太后倒是派人去请他去崇政殿。

  国家大事哪次不是她的一言堂,叫自己去做什么,还不如去皇后那,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

  崇政殿内,高太后、许相、申鹤行、陆时雍在一块。

  传太后懿旨的小黄门回来复命,高太后冷笑一声,当真是面子功夫都不打算做了。

  申鹤行眉头微微蹙起,这小皇帝太过乖张任性,高太后在怎么说也是他的嫡母,嫡母相邀焉有不来之礼。

  许相的想法与申鹤行不谋而合,许相道:“再去请皇上,并问皇上一句君有三乐,三乐何如?”

  许相这个问题化自《孟子》,原文为: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翻译过来便是君子有三大快乐,称王天下不在其中。父母健在,兄弟平安、没有怨恨,这是第一大快乐;上不愧对于天,下不愧对于人,这是第二大快乐;得到天下优秀的人才进行教育,这是第三大快乐。

  父母兄弟,手足之情,在孟子看来是人生的起点,天伦之乐,乐在融融,此乐居三乐之首。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孝。大梁以孝治国,而今我们的皇上为人子却连孝顺都做不到,更何谈,上不愧对于天,下不愧对于人。

  少年天子得了小黄门的信,当即脸色白了下来。许相是当世大儒,最重德行与风骨。自己这算是撞他枪口上去。

  少年天子忍不住埋怨,刚刚你为何不说清楚。

  小黄门心里也苦,您自个话只听一半,现在又怪起别人。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路。”看着还在发愣的小黄门,少年天子火急火燎的赶去崇政殿。

  他做了三年多的傀儡天子,在认错方面他可是业务纯熟,首先便是跟高太后道歉,词意恳切,配上微红的双眼,很是唬人。

  高太后也不想太跟他计较,既然天子已经铺台阶了,她也便搀着天子的手下去。

  一向温和的许相倒是难得唱了一次黑脸,还将自己的官帽摘去,跪在地上。

  “大梁以孝治国,天子对太后最基本的恭顺都无法做到,这是他这个做臣子的失职,恳请皇上同意臣仡佬还乡。”许相还在解自己身上的衣袍。

  高太后和天子都愣在当场。

  尤其是天子,立马过来将许相搀扶起来,在一次表明他错了,驳回许相的离职申请。

  开玩笑,即便许相想要撂挑子不干了,也不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孝的名头,逼着宰相辞职。

  自己这名声那可以不要了。

  他是坚决不会同意。

  高太后那边也有些慌神,满朝文武她最信赖地便是许相,他若是挂冠离去,自己又如何能支撑得住。

  高太后立即接过天子的话头,两人一起挽留,一时间又重归母慈子孝的场面。

  申鹤行和陆时雍则站在一旁矜默不语,最后高太后将他们挡在台前。

  高太后看着站在一侧垂眉敛目的青年,倒是笑了起来,“你便是陆老尚书的孙子。”一只手狠狠拍在桌上,“你好大的胆子!”

  高太后以为陆时雍会跪下讨饶,谁知眼前的年轻人,稳稳立在一侧,全然不在意。

  “卑职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奉谁的命令。”

  “自然是邱将军,青州军许久不曾拿到朝廷给的补给,但青州军不能没饭吃,邱将军便要在下查一下,理清当年那笔糊涂账。”陆时雍毫不犹豫的将锅甩给邱将军,他是端世家不错,谁让他刚开始没立即给他配备足够的人手。他才不会做好处别人拿,锅他一个人背的意思。

  对上邱将军,高太后果然气短上一节。

  邱定坤当年为了避免自己走上于青的老路,他不成亲,不要孩子,不回京城,死窝在青州军,整个人就是一块滚刀肉。

  陆时雍接着道:“太后您的胞弟在西府侵占800亩军田,改军户为佃户耕种土地。整个西府其他世家莫不进行效仿。在下不过是杀鸡儆猴而已。”

  高太后脸色瞬间不好,她的母家变成了他口中的那只鸡。

  高太后站起来,走到陆时雍跟前,“你叫什么名字。”

  陆时雍的身子弯得更低了,“在下名叫陆时雍。”

  “很好,颇得你祖父真传。”

  申鹤行轻轻咳嗽了一声,他以为陆时雍多少会委婉一些,谁知他这一上来便亮刀子。

  申鹤行出列打圆场,“到底是年轻了些,处事难免有些急功近利。”

  高太后倒是打断申鹤行的话,只是看着陆时雍道:“看来你对当年哀家贬谪你祖父之事颇有微词。”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敢有怨。”

  天子独坐高处,捧着一盏茶,茶雾袅袅,到不辨喜怒。

  许相看了一眼天子,很显然自己刚刚对他说的话,天子并未放在心上。

  何况纵容胞弟侵占军田本就是高太后御下不力,天子作壁上观他亦找不出疏漏。

  许相微微咳嗽一声,“陆小友,我知你想要革除弊病之决心,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借由酷吏手段行事非君子所为。”

  许相看着眼前的青年缓缓道:“即便你们有任何不满,应当先上折子过来,交于三司商议,三司长官根据你们奏报的内容酌情行事。”

  陆时雍笑了笑,难怪那时候自家祖父给许相公的评价是一介书生耳。

  “若是真如相公所言,青州军等不到朝廷的拨款,拿不回侵占的军田,二十万的青州军靠什么过活?许相您告诉我。”

  许相瞧着他眉眼间的流露出的锋锐,倒有几分故人的影子。

  许相未置可否,淡淡说道:“陆老尚书当年坚持的新政,完全是祸国害民之政!而今全面恢复与民休息,对外也不会像先帝在时那般强势,青州军现下守成即可,如有必要也可进行裁撤。”

  申鹤行当即提出反对意见,“若没有新政,朝廷哪有多余的银钱,充盈国库,豢养军队,夺回西府三镇!就连你我的俸禄都离不开新政!”

  “现如今朝廷奢靡成风,不知何为朴素。基层新政官吏对百姓横征暴敛,只为完成上头求财之任!”

  “八百里急报,八百里急报!”

  八百里加急的奏报递到天子手中,天子展开一看,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迅速一平,他给陆时雍打了一个眼色,此番你怕是不好收场。

  高太后将奏报看了之后,狠狠觑了眼陆时雍。

  挨个将奏报递给许相和申鹤行。

  高太后道:“传令下去,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悉数到崇政殿议政。”

  陆时雍接过奏报看得分明,西夏那边的小殿下得急症去世,他的阿达将小殿下的死归结于大梁,现下他们兵临城下,交出陆时雍,今后的岁币翻一倍,并且退回西府三镇。不然他们的铁骑便会踏破山河,直取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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