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棠开了门，身后的人已经等不及了。

  “同志，赶紧开门吧，大家都等好一会了。”

  店员们也是匆匆赶来。

  拐过路口，他们大老远就看到长队伍了，但也没多想，第一眼还以为是啥物资又发放了。

  还下意识惋惜呢。

  可惜自己就要上班错过了，捡不了漏，等中午休息的时候再出来，想也知道毛都不剩了。

  不然怎么着也得回去和家里人说说，让人过来看看有啥好东西。

  却没想到这队伍越走越近，等到走到队伍的开端，才诧异地发现居然是自家店铺！

  男男女女都有，大多都站着。

  站姿什么样的都有，也不知道等多久了，在冷空气中等待开门时间的到来。

  几个人都被自家店门口出乎意料的场景惊到了。

  面面相觑。

  没记错的话，现在才八点多吧？

  人从众，第一次见这场面啊。

  自家的布，居然能让人起个大早顶着寒风苦苦排队等待，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难以想象。

  之前也不是没见过买物资的画面。

  甚至作为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城里缺衣少食，有钱但票有限，物资一直紧俏，大家抢物资都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

  但站在被抢物资的对立面，作为发放售卖的一方还是头一次。

  几个人看着大家期待的面容，总觉得与有荣焉，成就感满满。

  不过啥感觉也得抛耳后，得赶紧开始干活。

  毕竟面前一群男女老少的目光，都火辣辣地盯着他们手上的的确良呢！

  如果这些目光有实质，他们觉得，这些布料可怕要被烫出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窟窿眼。

  焦心迫切等了半天，这家服装店的大门才终于缓缓打开。

  看着店铺陈设缓缓展现在眼前，大家的脚步动了。

  “哪个王八蛋踩我鞋？”

  “我说大姐，别插队啊！我排在你前头的！”

  熙熙攘攘的声音此起彼伏。

  吵闹声，争执声，不可开交。

  门彻底开了，大家眼睛一亮，就要一拥而入，就被一对年轻男女张开长长的手臂拦了下来。

  被晒得有些黝黑的小董发话了。

  “大家先别急，咱们家店铺小，装不下这么多人，再耐心等等，如果想买布料就继续在在门口排队，想买成衣的可以先进去。”

  其实上班时间还没到，还有十来分钟这样。

  但是他们也不敢耽搁，很快把昨天用过的桌子搬出来。

  还有各色的的确良布，裁剪布的剪刀，棉袜……

  队伍里的居民基本都是冲着的确良来的。

  看到他们又搬桌子又搬布，队伍前面带头的几个人连忙跟着桌子挪动，很快将后面的队伍一点点挪了过去。

  一眼看过去像波浪一样。

  小董严阵以待，见几十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瞅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毛。

  但还是镇定地把价格说了一遍。

  “的确良布不要票，一尺一块五，五尺送一双棉袜，仅限开业头三天！”

  这是回去的人告诉的价格，一字不漏，没有偏差，

  不过大家还是眼巴巴地等他说完。

  小董的话音刚落，大家一窝蜂冲上来，急吼吼拿出钱。

  “我要十尺！是不是就可以送两双棉袜？”

  “我要二十尺！给，六块钱！”

  “同志，明儿你们还卖不？明儿也有的话，我回去和亲戚朋友说，让他们也过来买！”

  “有，的确良布这一个星期应该都有！一星期后就不一定了！”

  小董正色的样子，看不出来心虚。

  他们早就得知，其实文棠姐已经进了两百匹，布料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明晚应该就能到。

  别说卖一星期，卖半个月都够了。

  不过物以稀为贵。

  什么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这么说才会让大家产生不抓紧就买不到的心理，才会天天都想着来捡便宜。

  不然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文棠呼出一口气，还好今天来得早。

  知道这个布受欢迎，但也没想到这么受大家的青睐，她刚刚拉着队伍最前头的一个大妈问了，这才知道对方早早就出门。

  已经排了大半个小时了。

  一天五匹布，一匹四十尺，二十匹布也就够顶四天的。

  等新的布料一到，可以改成上午卖10匹下午卖10匹，小半个月就能卖完。

  细细一算，文东应该明天就能到了。

  ……………

  五匹布很快就卖完，一点不剩，照例说了买不到的客人明儿再来。

  失望也没办法，好在明儿还有。

  大家也渐渐散去了。

  门口负责卖布料的两人也终于轻松下来。

  小董还好，小文只觉得耳边都是嗡嗡声。

  刚刚那些大妈吼的声音还回放在她的脑海，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一多半没买到的，看到一旁店里成衣件件排列整齐，一件件一览无余地展示出来。

  听说不要票，还能试衣，纷纷感兴趣地踏进店。

  直到中午，就已经进账接近四百多！

  现在还是人少的时候，下午买衣服的人更多，今天估计要创新高了！

  舞狮队又来了。

  现场气氛搞起来，锣鼓喧天，热热闹闹的，不小的动静又聚集了不少人。

  文棠和负责人说好要表演三天。

  正午的时候过来，这会大家伙都闲，正好过来看看表演买买衣服。

  今日布料卖完，桌子被撤了回去。

  昨天的鞭炮纸在下班前早已清理干净，地面干干净净的。

  外面贴上红纸，写着不要票的的确良，

  店里，有个女人惊喜地拿起一件大衣。

  这是一件卡其色呢子长款大衣，用料实在，入手厚实又柔软。

  好手感就是好大衣。

  “呀，这个大衣我表姐也有一件！她说是在沪市买的，要六七十呢！”

  “我去百货商店看过，都没有，没想到你们这居然有卖！”

  看她喜欢的不行，一旁守着的小纭的提成雷达响了。

  “女士，您喜欢可以试一试。”

  店里称呼顾客，一律男的先生，女的女士，听在耳朵里，让人有种受到尊重的满足感。

  小纭温柔又不失力度地拉着女人，将女人带到店里的镜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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