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连番换了好几处，才把钱藏好。

  闻言摇了摇头。

  “我没问，不过我看她现在完全没有再找的心思，再等等吧，过阵子我再问问她，想找的话得尽快挑了。”

  夫妻俩说着话。

  第二天文棠醒来的时候，家里人大多出门了，家里静悄悄的。

  林母拿着锄头正要出门，见她伸着懒腰出来，

  “醒了？”

  “锅里有玉米糊糊，还有几个土豆饼子，我先去玉米地看看，你吃完了去哪都行，对了，顺便把衣服洗了晾上……”

  林母絮絮叨叨说完，见她应下，扛着锄头出发了。

  玉米糊糊是和着粗面熬制的。

  饼子煎成薄薄一层，里面是脆生生的土豆丝。

  玉米糊糊还是温的，再来两个饼子下肚，文棠就填饱肚子了。

  她很快找到家里人换下的衣服。

  天气热，林家人多，脏衣服直接积了整个木盆。

  看着满满当当的，其实每个人也就两身衣服来回换洗罢了。

  文棠抱着这一大盆衣服，打算去河边洗，走出来就见到两个侄子迎面而来。

  原来这俩娃拿了破旧的木碗，出去捉虫回来喂鸡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早起的孩子得干活。

  大宝二宝最终被姑姑拎到河边洗衣服。

  河岸不远，这里是流动水，同一时间也有一些妇女蹲在河边，边洗衣服边聊天。

  说说笑笑的，说话声传得好远。

  这会看到话题的主角突然出现，河岸顿时安静下来。

  文棠狐疑地看这几人，不过刚刚没听到说话内容，哪怕怀疑，这会也不好说什么。

  “大宝，多泡一会再搓。”

  文棠取出肥皂。

  这是林大嫂去供销社买的，这会的肥皂没有后世的那么细腻那么香，但也能去异味，聊胜于无吧。

  林大嫂平时都舍不得用，一点一点的省得很，这么一块肥皂能用小半年。

  文棠搓好肥皂递给小宝，没办法，满家上下就这一块。

  “大宝小宝，多搓一点泡沫才能洗干净，别省着，我明天再去买上几块。”

  大宝小宝应了。

  农村孩子自小就干活。

  两个娃自然也洗过衣服，只是林大嫂嫌弃俩孩子洗衣服太费肥皂，心疼起来把两人轰走了。

  这会见小姑不像林大嫂那样，拿眼盯着自己用肥皂，生怕他们浪费了，大宝二宝很快放松下来。

  洗的时候，还夹带私货互相泼泼水，眉开眼笑的。

  文棠自然看到了，但没有责怪。

  十个人的衣服三个人洗，进度快了许多，她没理会旁边妇女的窃窃私语。

  原身以前也有同龄的玩伴，只是到了年龄都嫁出去了，三年来村子也多了不少新人，这几个人里就有两个生面孔。

  有个认识她的嫂子撑起膝盖翘着屁股，一点点挪到旁边。

  “文棠你回来啦？”

  文棠停下搓衣服的手，给她一个礼貌的微笑。

  “嫂子，有什么事吗？”

  “那啥，你真离婚啦？不过啦？”

  这位嫂子把心中憋了半天的疑惑说出口，总算满足了，又怕文棠黑脸，连忙推到身后几人身上。

  “你别生气啊，嫂子都是听他们说的……”

  文棠看着几人好奇的脸。

  她不是很介意别人八卦自己的前一段婚姻，毕竟众口悠悠，拦也拦不住。

  想了想，干脆垂下脑袋，声音闷闷的。

  “是啊，离了，我前夫找了别的女人，不久前被我发现了，是我提的离婚……”

  嫂子知道她前夫条件不错，毕竟平时都听村里其他媳妇提起，羡慕惯了。

  这会知道真相，也感同身受地生起气，

  “咋还这样呢！想你还是咱村里一枝花呢，十里八村想娶你做媳妇的多了去……就这还不满足，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城里男人啊就是花心！”

  身后那几个也纷纷表态。

  文棠来之前，他们还在嘲笑对方肚子不争气被婆家离婚，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赚够了一波同情，文棠心满意足地端起衣服，和大宝二宝回家。

  晒好衣服，文棠骑车到镇上买了点板油。

  这回去得早，买了不少回来熬猪油。

  如今分田到户，大家的田地都由自己做主。

  这时候说是农闲，其实地里也有不少活的，勤快的人哪怕是农闲时候，也恨不得每天都待在地里侍弄庄稼。

  一群人正在地里弯腰侍弄庄稼，脚上还带着田里的土，远远就看见一个漂亮姑娘骑着二八大杠，从他们眼前飞快经过。

  等车子走远了，其中一人揉了揉眼睛。

  “那不是林家老三，她真离婚回来了？”

  有人多看了几眼，又低头继续干活。

  “不是她能是谁？满村子里还能找出第二个比她还俊的姑娘？我瞅着比以前还俊了！”

  有女人想到赵家的条件，心如刀绞。

  “咱们乡下姑娘好不容易嫁到城里，不用面朝黄土下地干农活了，就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来，要是嫁过去的是我家女儿，哪里还有这些事，准给生她七八个的……”

  经过的人听到她的牢骚，毫不客气地大笑。

  “冯大娘，林家老三才嫁过去三年好不好？还七个八个的，猪都没你能生！”

  说到这个话题，有人拍着大腿叹气，

  “别提了，还是以前好，现在想多生都生不得咯！计生办的人一上门，凡是值钱的都给你搜刮走……”

  “你说这夫妻两口生孩子的事，怎么也要管？不过我听说我娘家那的人，都是偷摸回家探亲的时候生的……”

  有人压低了声音。

  年轻一些的，则是眼馋文棠屁股下的自行车。

  “……她哪来的自行车啊，不是说离婚了？她婆家这么大方，还让她把车子带回来？”

  文棠不知道身后这些人在讨论自己，她到家后飞快炒了几个菜，给地头的家人送饭。

  香喷喷的红烧肉炖土豆，黄瓜炒鸡蛋，还有熬油剩的猪油渣炒了白菜。

  林家人正在挖红薯。

  三月份种的红薯本该收了，之前陆陆续续挖了一大半，被夏季播种的玉米耽搁了，如今还剩下半亩的还没收。

  林奶奶吃过午饭，现在在家带着重孙女，其他人都在地里。

  一家人在地头吃完饭，文棠独自将碗筷送回家，穿过蜿蜒的村道，两边是长到膝盖的草丛。

  “哟，这谁啊，这不是咱村花吗？”

  带着恶意的男声响起。

  一听到这个声音，文棠的鸡皮疙瘩当场冒了出来。

  因为原身十三岁那年有一回落单，就被这个叫癞子的男人趁机骚扰过，后来被林文远一揍才老实了一段时间。

  听说后来骚扰别的小媳妇去了。

  文棠听着就不适，本来想快步离开。

  但一想到原身经过那一遭，长大后就极少接触异性，反而不想走了，沉下脸回头瞪着这个越来越近的男人。

  瘦瘦一个，不高。

  打着补丁的衣服，破败不堪的草鞋。

  不知道几天没洗的脏头发。

  还一手掏着耳朵，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两腿中间，一双肮脏又混浊的眼睛不住地上下扫视文棠。

  有那么一瞬间，文棠想到了地沟里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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