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对我这么恶劣。苏敏把到了嘴边的后半句话生生吞进肚子里，免得一个不慎说出来，真的就要半夜被谋杀了。

确实，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她那样理直气壮地告诉阿辰，她不需要认识他的朋友们，她看他们时，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造作和爱慕，甚至只是不耐和不屑。他就知道，这个女孩是特别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逗得她生气皱眉，有时几乎是忍不住，就想看见她脸上因他而起的表情变化，而不是一如既往的礼貌的微笑。

最初的最初，他确实是希望可以替阿辰扫清这个感情障碍，才对苏敏多方调查接近。那么，现在呢？

他听见心里咯噔一下，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愫在苏敏入驻古家以来，越来越浓烈地缠绕着他，几乎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以前的事情，是我过分了。”

“啊？”完全没料到古漠然竟然会道歉，原本还在和瞌睡做斗争的苏敏，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看着古漠然，“你你你你，你没事吧？”

看见苏敏这样惊慌失措的模样，古漠然有些怒。我道个谦有这么稀奇吗？当然事实证明，小古同学道歉就是很稀奇，不过，这个是后话了。

“怎么了？你不信？”

眼看古漠然要腾起来的火气，苏敏赶紧投降，“信信信，我信。”

这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前半句还在讲以前呢，后半句怎么就发火了？莫名其妙。

苏敏默默地腹诽了一阵。

“今天，其实，我要谢谢你为青青做的一切。”古漠然无视苏敏的腹诽状态，平静地说。

“没什么的。”苏敏嘿嘿一笑，“我也差点闯出大祸了。”

“知道就好。”古少爷果然没有一句好话，把苏敏噎个正着，“以后不要偷偷带她出去了。”

“恩？”一听这话，苏敏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带着青青出去了？”

古漠然沉默地点点头，只见苏敏的眼睛从铜钱大，一直瞪到鸡蛋大，“我我我我，我没看错吧！”

看见苏敏这不入流的样子，古漠然冷冷一哼，“与其你偷偷带出去，闯这么大的祸，不如下次多派些保镖。”

“真的啊！哦也！”冰山一般的古同学竟然松口了，要不是苏敏被刚才一下吓醒了，要不然真的以为是做梦，一时兴奋，也忘了形，伸手就轻轻抱了一下古漠然，“青青这下要高兴死了。”

十八年来从来没亲近过女孩子的古漠然，当场被苏敏这一抱，抱得大脑当机。

“咳咳……”咳嗽已经不足以掩饰古同学的尴尬了。

“你还好吧，古漠然。”苏敏好心抬起那只没有扎滴流的手，拍拍古漠然的后背。

终于，咳了半晌以后的古漠然停了下来。

“古漠然，你的脸这么红，会不会是刚才憋到了。”完全毫不知情的苏敏同学若有其事地问。

“没事。”古漠然同学依旧保持他干净利落的风格。

“那……现在也好晚了，不好意思，麻烦你半夜来看我，你去休息吧。”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竟然已经三点半了。苏敏有点不好意思。

古漠然抬头看了一眼苏敏上方的滴流瓶，居然还有大半瓶，“点滴一会儿滴完了都没人知道，算了，等等吧。”

其实苏敏也很困了，可是看了眼滴流瓶，也有点抑郁了，“没事，我自己看着就……”

“我陪你说话。”一丝余地也没有，完全的肯定句。

古漠然强大的气场，不得不说，苏敏真的是被镇住了，虽然，古漠然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觉得有些心惊，但是一想到青青，也许他是对自己真心感激吧。这样想着，心下也就释然了。

接着，两个人开始天南地北的神侃。

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和古漠然也有如此亲近的一天，虽然人烧得难受，苏敏心情却极好，一时也说了许多平日里不会说的笑话。讨论起商界那几场名动世界的风云，两个人竟然也有着几乎于一致的观点和看法，一时间，苏敏竟有着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没想到自己排斥讨厌了那么久的人，竟然是各种高手。

“其实，那一年如果不是凌氏太过于自信，也还不至于走到那一步，股票涨停板让他们太大意了，没有想到后来过多的消耗导致的资金短缺，货币回笼不够快，于是为了支付高额的股息，大量的借债，何况最后和美国的项目居然没有做成，一瞬间崩溃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苏敏说着自己的观点。

“其实，关键的不在于项目，而在于人心。”对于苏敏的观点，古漠然也点头表示赞同，“股票涨停有时候不仅仅是一种信任的象征，也是一种信任的危机，如果你不足以支付这种民众的信任，那么捧得越高，跌的越惨。”

“是啊。”苏敏叹了口气，想当年凌氏也是那样财大气粗的企业，一夜之间，说倒就倒了。

不知怎的，苏敏忽然想起《牡丹亭》里一句台词，便笑出声来。

“笑什么。”看着苏敏在自己面前不那么拘束，古漠然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微笑。

“没什么想起一句话，”苏敏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

这回换古漠然有些愣了，“你居然喜欢看戏？”

“没。”苏敏摇摇头，“只是平时看小说看的多了，一时便记住了。”

古漠然淡淡一笑，“其实，喜欢听戏也挺好的，这国粹都要绝种了。”

苏敏点点头，“不过，我每次一听都要睡觉了，实在依依呀呀受不了。”

看着苏敏夸张地做着鬼脸，把古漠然也逗乐了。

“你爷爷奶奶也带你听戏吗？”苏敏无意地问。

“我爷爷奶奶……”古漠然的话停了下来，比起方才的轻松，脸色慢慢由沉寂，变成凝重。

“对不起。”看着时机不对，苏敏赶紧转移话题，“还是说说刚才的……”

“没关系。”古漠然平静地打断了苏敏的话题，良久，抬起眸子看着她，淡淡一笑，“我爷爷奶奶都很好，只是，我的童年并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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