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画人难画骨
民间有一本《异闻录》,有一段曾这样记载,有一位小生喜好绘画,经常为山水、丛林、鸟兽作画,可却从未作过人画。
实觉可惜,整日愁绪不断,将自己关于林中小屋,苦心钻研。
然,某日突遇一奇事,夜半,书生正在作画,忽觉有人唤他,便寻声而去。
竟来到一林中,此处水声不断,常伴有鸟兽啼叫,却不见其实物,诡异至极。
当下便要转身离开,林中却惊现一名女子,身着白衣,若仙人下凡,惊世绝伦,回眸一笑百媚生。
第二日,书生在作台前醒来,昨日一切皆为幻象,那女子的模样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于是书生不由落笔,竟一气呵成,将那女子的模样一笔一划地呈现在纸上,与梦境中简直是一模一样。
此后书生便学会了为人作画,成为赫赫有名的画师,可却再也没见过那名女子。
临终前,他只交代给学徒们一件事,便是将他同那副画安葬在一起。
画人难画骨,相思最难解。
这天,凤阳殿上下忙的不可开交。
床榻上,小小的身躯此刻不由得打哆嗦,凤阳潜意识里只觉得非常的冷,这让她想起某年意外落被关入冰窖,要不是妖皇及时赶到,她就一命呜呼了。
对于妖族来说,小时候幼体没有强大的妖力保护,是非常脆弱的时期。
模模糊糊中可以听到匆匆脚步声,脸上突然感受到一阵清凉,很是舒服,心中也没有那样燥热了。
妖皇此刻正在将妖力注入凤阳体内,也是他的疏忽,没有考虑到妖族幼儿身体虚弱...
待妖皇走后,凤阳感觉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不由得陷入了梦乡。
是夜
妖奴们经过一天的折腾,纷纷犯困,竟一瞬间倒去。
不经意间,一抹红影飞快的潜入凤阳殿。
床榻前,此时凤阳呼呼大睡,感觉姿势不太舒服,不由得翻了个身。
眼前男子手持折扇,一脸笑意,小家伙竟睡得如此香甜,心是真的宽啊。
还有那些妖奴们,太令他犯愁,如此不谨慎,将他家娘子的安全交于这帮人手中,可叹,可叹啊...
望着如此可爱的睡颜,他有些忍不住想戏弄她一番了...
嗯~好痒,凤阳忽然觉得脸贴异物,软软的,绵绵的,挠的她心痒痒。
“允莲...别闹了...好痒...”
凤阳不自觉地嘟囔几声。
“小娘子,你且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是谁~”说罢便又往前贴了贴。
嗯?这声音如此浑厚充满磁性,允莲何时转换成男儿之身了?
念此,凤阳十分费力的张开眼...
“小娘子~你醒啦?”
狐...狐狸?!
模模糊糊中她看见一双毛茸茸的大耳朵,不停地蹭着她的脸。
“诶?好大一只狐狸...”
凤阳此刻不由得往前探,还想再看清楚些,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又陷入了昏迷...
“小娘子~为夫也不舍得你,可今日事务繁多,改日再来看你~”
望着昏迷的小凤阳,他十分满意。
夜色渐浓,红色的影子穿梭在夜雾中,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一晃一晃。
第二日
嗯?这是什么情况!
凤阳醒来后便看到如此壮观的一幕,她的父皇,以及殿上从上到下从老到少的所有妖奴,堆满了她的房间。
见她醒了,所有妖奴皆欢喜起来,甚至激动的现出了原型。
妖皇正一脸慈爱的盯着她
“孩儿,你醒了?可有不舒服之处?都可以告诉父皇。”
“感觉头已经不晕了,谢父皇关心~”凤阳此刻心生暖意,她觉得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妖。
“这些天你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莫要再让父皇担心了。”妖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是~父皇,儿臣知道啦!”凤阳甜甜的回答道。
待妖皇走后,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允莲!”
允莲听此连忙回应
“奴婢在,小殿下可是有要紧的事?”
允莲见喊的如此着急,神色凝重了起来。
“要紧的事倒是没有,只是...”想来突然难以开口,寻着昨夜的记忆,她想起来那个奇怪的梦。
“小殿下但说无妨,凡是小殿下命令允莲做的事,允莲定将上刀山下火海!”
见允莲如此,连忙接道
“不是什么大事,允莲,你可见过狐狸?很大很大的那种。”
这下该允莲迷惑了,狐狸?她妖族从未入驻过狐族,要说体型巨大的狐狸...
允莲努力思索了番,开口道:
“回小殿下,妖族未曾有过狐狸,有也是战乱投靠来的小狐,您说的巨型狐狸,怕是早已消失的上古狐族一脉。”
凤阳听到此处更是疑惑了。
“上古狐族?”
“小殿下,你有所不知,几千年前妖魔大战,届时还是狐族为首,那一战双方损失惨重,狐族一脉尽数牺牲。”
既如此,果真只是她想多了,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允莲见此状,摇了摇头,小殿下看来是没有完全恢复,想罢叹了口气,悄悄地把门带上了。
罢了!不想了,凤阳此刻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看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活动了下胳膊,突然想起那日一同淋雨的少年,还不知道他怎样了。
想罢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此刻凤阳站在府在,看着比自己高数尺的门墙,面露苦色。
也不是每一次她非这样不可,众妖守卫森严,唯有如此她才可以不动声色。
半个时辰后
她终于翻了过去,绕过前门,来到了最偏僻的角落,她终于见到了所想之人。
目光下移,心下一寒,那少年仍是一如既往清风如徐,心无旁骛。
手腕处却多了一副铐链,周围都已经生了锈,眼下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又牵扯出几分红来。
此时她并没有立刻过去打搅他,而是盯着他手下的动作,看的入了神。
他正抓着一块碳石,在废弃的碎板上刻画着什么,一笔一划都很有力,有时用袖口擦去,有时对着屑末吹几下,有时突然定住,似是回忆什么。
他钻研的如此忘我,脸上满是一大一小的黑印。
凤阳趁其不注意悄悄来到身后,看到他竟是在作画,不由探去了脑袋。
察觉到来人,手下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开口道:
“在人族皇室那段时光,父皇对我们颇为严厉,背诗学艺不在话下。”
凤阳有点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她搭话,表示好奇。
“那时我仍不懂父皇的用意所在,整日偷闲,无聊时便作作画用来打发时间。”
“那时我把我能见到的一切都画了下来,高兴地呈予父皇看。”
凤阳继续望着他,耐心的听着。
“谁知父皇突然大怒,一气之下将我关于屋内,下令三日禁闭不得出门,不得违抗。”
“后来我便再也没有作画,一心只读圣书,学礼仪,直到困于此处。”
声音突然停止,少年眸色暗了暗,继续手下的动作。
凤阳此时才看清,那副画是却是人族皇室,她看到了一个慈祥的女人拥着襁褓,看到了皇室一同的兄妹,看到了那个君临天下的人间帝王,也看到了百姓的和乐融融。
从那时起,她便也有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深深埋在心底,直到某一天被暴露在世人面前,她才知道那时的自己有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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