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慢慢平静下来，虽然地上冰凉，却都贪恋对方身体的温暖，宛如交颈的鸳鸯，紧紧依偎在一起不愿意起来。

石尉寒深深注视着怀里的人，心里满满的，拥有了她，似乎就拥有了一切，让他觉得人生圆满起来。只是……

他抬首看了看周围，环境实在是太过糟糕，她一直是他珍视的人，也一直希望给她最好的东西。他刚才不该那么冲  动，冲  动得没有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没有给她舒适的环境，便让她直接从女孩变成了女人，甚至连个名分都来不及给她。

想到这点，他心里的满足顿时烟消云散，好一会，方才开口说道：“三娘，你可后悔方才的事情？”

江子萱慵懒的靠着他，身上其实很难受，可她就是不想动，听到他的问话，先是一愣，待明白过来他所问的是什么，她不由脸色绯红，轻轻摇了摇头。

石尉寒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是个真实的人，真实得只要对她好，她就能毫无保留的交出她的一切给对方，不去考量利益和权谋，更不去计较得失。方才她可以与他同死，现下又怎么会后悔呢？

“可是，我有些后悔了。”他说这话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不小心说出来，自己也没有察觉。

江子萱离他实在是太近了，怎么会听不到他所说的话？

她双眼微黯，脸色也随之变得苍白，一颗心紧紧揪住，小声问道：“大郎，此话何意？”

石尉寒听到她问话，才发现自己方才无心的举动伤害到了她，忙解释道：“我只是后悔没有忍住，应该按照大礼与你完婚才是。方才，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闻言，江子萱脸转白为红，红得鲜艳欲滴，方才的事情宛如水到渠成般，她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想到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我只是、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她这般说着，羞得头都无法抬起来。

石尉寒心里有些释然，笑道：“我知道，我也想和你在一起。等到了江南，我再好好补偿你。”等到了江南，他一定会为她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江子萱心思一动，脱口便道：“何须等到江南补偿我？你若是愿意，我们便在这里结为夫妻，就让天为证，地为媒吧！”

石尉寒一惊，睁大眼睛看着她，想不到她一向老陈稳重，竟然会提出如此轻率的主意。在他看来，婚姻是人生大事，不可儿戏，可偏偏他心里对她这个提议欢喜极了。

他开始犹豫，不知道是该顺从他的理智拒绝她的提议，还是该跟着他的心意答应她，立时与她拜天地，结百年之好。

他不说话，江子萱岂能看不出他的纠结，她嘴巴一嘟，如同浸水黑葡萄般的眼眸里立时闪现委屈的泪光，可怜兮兮的说道：“难道大郎不愿意与我结为夫妻吗？可我们方才已经……”

“当然不是！”否认的话脱口而出，不等他想清楚，已经见她欢喜的笑了出来。

“大郎，既然你愿意，那等什么？我们这就指天起誓，结为夫妻吧。”

“你……三娘，你想清楚了吗？如此草率，难道不会觉得委屈吗？”

“想清楚了！”自然是想清楚了，她知道前路不好走，他们到了江南后，会面对许多的阻力。她已经不是江家的嫡小姐，她甚至不再是丘聃的传人，他会有更好的选择，比如十一公主，比如她的族妹。

而他，要面对家族的责任，要面对公子岩的报复，或许还有许许多多她不能猜想到的困难。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和她未必是对方最好的选择，未必是最适合的选择，可他们已经融入彼此的灵魂中，一辈子都难以分割开去。这样，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三娘……”

石尉寒还想说什么，却被江子萱一下截断了他的话，道：“大郎，你放心，我会努力的，努力练好我的左手字，努力重拾当初的自信，努力站在你的身边，不会让你失望，也不让自己成为你的污点。你若是带兵出征，我可以跟随你上战场，我已经将老师的手札背下，熟知各个地方的地形和特点，定能帮到你。你若是在京城，我也可以为你做善事，博取好名声。”

她这般信誓旦旦的保证，让石尉寒觉得十分心疼，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轻声说道：“傻瓜，你在我心里已经是最好的，不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既然你愿意，那我们现下就让天地作证，结为夫妻吧！”

江子萱咧嘴笑开，朗声道：“大郎，我们以后遇到的困难，绝不会比刚才还要糟糕。我方才就在想，既然我们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所以我相信，我们会将它们一一克服，我们能够相守百年。”

她的语气虽然很轻，却似有千斤重，狠狠敲打在他的心房上，让他动容不已。

他不由连连感叹，是他迂腐了，生为男子反不如她来得洒脱。

思及此，他率先站了起来，将手递给她，道：“来，三娘，我们现下便请天地作证，请那口淤泥潭为媒，结为夫妻！”

她笑，将手交给了他，从此后，风雨同舟，执手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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