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章谦玉才说道：“让里面的人都出来吧，我进去问她几句话。”

这话的意思，是放弃了这个孩子。

在场的人并没有多少意外，在他们看来，李清竹肚子里的孩子压根没必要生下来。

幸好也有不少人庆幸，幸好孩子没生，不然的话，三爷以后的处境就更难了。

产婆大夫很快走出来，章谦玉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来，每一步都很艰难，且带着愤怒和杀气。

推门走进去，他反手将门关上，阻隔了外面无数道好奇的目光。

李清竹恢复了些力气，看着章谦玉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艰难的伸出自己的手，哭得泪眼婆娑，哀求道：“三爷....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章谦玉停在她两米远的地方，看着她的眼神冰冷刺骨，“我问你，你勾结五皇子这件事，是否真？”

李清竹疼的顾不上许多，只是虚弱的求救，“三爷，这是你第一个孩子，求你救救他.....”

“我在问你，你是否勾结五皇子，套取国公府的情报？”

“......”

李清竹痛苦的闭上眼，点点头，不忘为自己辩解，“我虽然勾结了五皇子，但并没有出卖国公府.....我只有.....利用五皇子来对付大爷.....并没有做其他的.....”

章谦玉突然笑出声，笑得自嘲又悲凉。

李清竹还在求他，“三爷，救孩子，我愿意去死.....”

话音未落，一把匕首就刺透李清竹的胸口。

相比于生孩子的疼，胸口上的疼根本不算什么，可这一刻，李清竹只能感觉到心脏被人生生剜去。

痛彻心扉。

三爷，对自己好狠啊。

他真的.....一点都不曾在意过自己。

哪怕，他们亲密无间过，她在他心里，只是一个.....奴婢。

眼眶最后一滴眼泪滑落，李清竹彻底没了声息。

李清竹的尸体被裹了草席随便埋了。

再过一段时间，她将会被人彻底遗忘。

章谦玉做完这件事情没有丝毫情绪变化，很冷静的回了明月斋，没有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清竹的死，让阮桃狠狠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她能安心待产了。

可好景不长，在入冬后迎来第一场雪后，老太太身体走到了油尽灯枯。

离开的时候，国公府的众人都在，听着她交代自己的身后事。

老太太先抓着儿子的手，发出虚弱嘶哑的声音：“儿啊，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勉强你.....我错了....”

然后看向的是章时昀，“昀哥儿啊.....好在...我没有勉强你.....你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临终前，老太太想说的话太多了，可终究所剩不多的精神支撑不下去，最后她满含遗憾的看了众子孙一眼，咽了气。

哭声很快从庆寿堂上空传开，悲伤萦绕着整个院子。

老太太算是寿终正寝，葬礼一事自然是越大越好，杜秀英到了临产期，不能理事，府里的大小事宜只好交给了阮桃和孙姨娘。

章时昀怕她出事，一下朝就来接她，所以这些事情大多都落到了孙姨娘身上。

趁着人少的时候，梁良也来吊唁了一番，出门的时候神色极度复杂。

章啸天追出去，欲言又止了一番，说道：“如今母亲登了极乐，没有人能再阻止我们了，少棠，等过段时间，你就回府吧，这个家总归需要个女主人的。”

梁良脸色一变，嫌弃的看向他，“章啸天，你母亲刚离世，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还要不要脸！？”

章啸天自知理亏，抿了抿嘴，“母亲离世，我自然心痛，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不必计较这些小节，母亲也不会在意的。”

“母亲病重的时候曾告诉过我，她说让你离开京城，但她也说后悔了，不应该强迫你和孩子分开，让我替她说声抱歉，母亲这么说，也是默许了我们的事。”

梁良扯了扯嘴角，“章啸天，你能不能搞清楚，我和你，早就没关系了，就算我留下来，也是为了我儿子，为了我儿媳妇，我孙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后不耐烦的冲他摆手，“赶紧回去尽孝吧，省得被人说你闲话。”

章啸天最终还是回去了。

这些事情不急，只要她能留下来就好。

梁良也是服了章啸天的脑回路，说了几百遍了，他怎么还执迷不悟，认定是别人的原因两人才不能在一起的。

不远处，二夫人梅氏皱眉看着这边，表情有些古怪，等章啸天一离开，就快步朝着梁良走过来。

“堂姐，你不会真的要嫁给大哥吧？”

梁良不耐的看向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安心做好你的二夫人比什么都强，别有事没事盯着我，我又碍不着你什么。”

说完，梁良抬脚往外走。

梅氏气的咬牙，“碍不着我什么事，怎么可能.....”

她可不想再一次被这个堂姐压下去。

在老太太停尸的这几日，杜秀英的孩子生了，是个男孩，府里的人还得分心去看望一番。

阮桃也带着厚礼上了门，因着忌讳，她不能和杜秀英见面，只看了眼孩子，孩子胖乎乎的还挺可爱，她多留了片刻，这才告辞离开。

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章谦玉迎面朝这边走来，阮桃笑着点点头，“三爷来了。”

章谦玉面色如常，目光在阮桃高耸的肚子上看了一眼，才对上阮桃的眼睛，温和颔首。

“大嫂，你这是要走了吗？”

“看过孩子了，等过段时间我再来。”

章谦玉点点头，目送阮桃出了门，才抬脚往里面走去，可就在转身瞬间，他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阮桃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章谦玉和两个送礼婢女离开的背影。

章谦玉怎么带了两个丫鬟出门，余方呢？许是有事吧。

阮桃也没有多想，很快离开了。

停尸十日后，老太太正式送葬，按理说阮桃也该跟着送葬的队伍去章家祖坟，可章时昀担心她的肚子，将她强制留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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