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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心沾红尘 俗世菜香


  院子里和想象中的一般,美好得就像是一个琉璃砌成的世界,美人唇色般的梅瓣衬着白雪的妖娆娇媚,四季常青的绿叶衬着白雪的纯粹剔透。

赵烟树一身月白的襦裙,上面绣着灰色的兰花纹路,黑的发和白的雪极是鲜明,似又成了这个院子的新的一景。

闲闲的走在院子里的小径上,随着一步步走过的脚印,白雪轻轻作响,留下一串节奏轻缓的乐声。

漫无目的游赏了不知几时,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此时身处的地点极是陌生且洁净,之前在院子里看见的那些红的梅、翠的叶都已经不见了踪迹,眼前只剩下了一个碎琼乱玉的世界。

“真是太冒失了!”赵烟树轻叹,一时入景,竟不知身处何地了。

四下一打量,才发现眼前的世界并非真的只是一色的雪白,起码在不远处就有一个褐色的身影,当然人影身上也覆了一身的雪白。

眼见那人盘腿而坐,赵烟树便不欲打扰别人的修行,回身正想离开,却听得一个在这个寒冷的时节里显得有些温暖的嗓音在耳边想起:

“施主,末学因你还俗吧!”

“什么?”赵烟树一惊回头,不知是惊异于这人突然之间说话还是他说的内容。

“施主,末学为你还俗吧!”

“奴家听清了。”赵烟树疑惑的看向对面盘腿而坐的雪人,疑惑道,“师父是在和奴家说话吗?”

“是的。”那声音又道,“末学为你还俗吧!”

赵烟树走进几步立在他的面前,疑惑问道:“师父为什么这样说?”

那人认真道:“眼前的世界原是白茫茫一片虚无,施主突然出现了,且是踏着一身的红尘气息而来。”

“实在很抱歉!”赵烟树道,“打扰师父清修,原是奴家过错,这便离开。”

“施主请等一下。”那人又道,“末学沾尘,出身何处已不可考,不过施主还未回答,可否让末学因你还俗?”

“沾尘师父说笑了。”赵烟树道,“奴家不敢扰了师父修行,这便告辞!”

沾尘道:“施主这便是不愿了吗?”

“是的。”赵烟树点头,“几步之外便可看见沾尘师父所说的红尘之所,师父若寻红尘,何不出了这门去?”

沾尘道:“俗世之人虽然千万,却唯有施主才像那红尘所定之人。”

赵烟树道:“原是奴家扰了师父修行,若是怨怪,沾尘师父责骂便是,何苦戏说奴家?”

“阿弥陀佛!看来施主是不信了。”沾尘立起身来,把头上厚厚的积雪抹去,露出光亮乌青的脑袋,棱角分明的一张容颜笑得淡然且有些憨厚,“相逢已是缘分,也罢,是末学打扰施主了。”

“不打紧。”赵烟树道,“既是如此,奴家就告辞了!”

沾尘忙又把人唤住,“施主请等一下。”

赵烟树回过身来,问道:“师父有何吩咐?”

“阿弥陀佛!”沾尘道,“请问施主,这四周可有能化缘的地方?”

“嗯?”赵烟树有些奇怪,“沾尘师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末学不知。”沾尘点点头道,“昨夜高枕暖被中醒来,迷迷糊糊走到此处,见景色甚是不错,一时贪恋就留了下来,现在已不知身处何地,且腹中空空,末学就想可能是有些时候没进食了。”

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知所云,不过赵烟树却觉得比一开始那莫名其妙的言语要容易理解得多。只笑问道:

“沾尘师父便是浅商娘子要寻找的人吧?”

“浅商娘子?”沾尘重复了一遍,想了想又惭愧道,“末学不知施主所说何人,可是和末学有些关联的?”

“许是有的。”赵烟树道,“沾尘师父确是那人没错了。”

沾尘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便又问道:

“施主可知何处可以化缘?”

“嗯?”赵烟树抬头四顾,只见此处一面依山一面临墙,墙后是鳞次栉比的一排房屋,因为被雪所覆的关系,一眼看去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心里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竟然就这样迷路了?

“反正总是在那面墙之后是没有错的。”赵烟树道,“沾尘师父可要一起过去?”

沾尘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一般,转身回到自己刚才打坐的地方。

雪地深厚,人走在上面时便不停的“嗒嗒”作响,赵烟树看着沾尘走过的路线忽然问道:“沾尘师父应是习武之人吧?”

“习武?”沾尘拿起地上的东西拍去上面的积雪,又走回赵烟树身旁,有些疑惑的看向她。他走过的地方纤尘不染,竟一点痕迹也无。

赵烟树点头,“沾尘师父修习过内力?”

沾尘想了想点头道:“末学记事以来,师父确实细心教导多年。”

赵烟树疑惑更深,“记事?”

沾尘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指着手上的刚从地上捡起来的卷册笑道:

“末学把一些事都记在里面了,师父教导的过程也是记在里面的。”

“看来是真的了。”赵烟树叹道,“若是有内力好像更麻烦了。”

沾尘又问道:“施主可是知晓末学丧失记忆一事?”

赵烟树道:“奴家原是受浅商娘子所托来双层堡的,之前曾听浅商娘子说起过沾尘师父的这些情况。”

沾尘道:“听施主如此说来,那浅商施主也许真的和末学有些关联。”

赵烟树点头道:“奴家出来时浅商就已经在四处寻找沾尘师父了。”

“阿弥陀佛!如此真是抱歉了。”沾尘把手上的卷册放在怀里,边说道,“因为末学的关系给别人造成了如此麻烦的困扰。”

两人走过了围墙,又来到一个院子,院子很大,且结构错综复杂,赵烟树先前走时只是随性而走并没有刻意去注意周围的环境,现在只觉四周的景色都是一样的雪白,天上又压着厚厚的云层,一时倒真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沾尘师父。”赵烟树突然在一处石阶前停下脚步,说道,“奴家也不记得回去的途径了。”

“没关系!”沾尘说道,“之前施主既已说过浅商施主在四处寻找末学,只要在这里等着,不一会儿一定也会有人来的。”

“那样···”赵烟树道,“沾尘师父不是已经有一日夜没有用过饭了吗?”

沾尘的记忆只有十二个时辰,若是在他的印象里没有用过饭,那至少也是十二个时辰了。

“阿弥陀佛!”沾尘抱着卷册,淡然笑道,“只当是历练了。”

“去那边吧!”赵烟树指着不远处的一排房屋道,“虽说在别人家的院子里随意闲走是无礼了些,不过现在的情形也和不经主人允许差不多了,那边既有那么多的屋子,应该会有厨房的吧?”

一路走到那排房屋之前,竟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影,想来殷浅商也真的着急,院子里的人都被派出去寻找沾尘了。

顺着廊下一路找去,直到进了一个月门之后才嗅着食物的煎炒香味,两人循着味道一路走过去,果然尽头是一间宽大且干净的厨房,只是里面只在火炉旁坐着两三个昏昏沉沉的老妪,见两人进了厨房,愣了半响才问道:

“小娘子来此做何?”

赵烟树忙上前说明来意,老妪道:“我们就只是洗洗碗筷的,可不知有没有什么斋菜,小娘子若是需要,便自己去找找看。”

赵烟树对几个老妪道:“如此就多有打扰了。”

“阿弥陀佛!”沾尘对赵烟树道,“施主,要不还是不必麻烦了。”

赵烟树笑了笑道,“不麻烦的,这里什么都有,倒也方便。”

当下也不客气,挽起袖子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担心沾尘看着桌上摆放的已经宰杀洗净的各种食材不自在,便说道:

“沾尘师父若是介意,便去廊下等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如此就有劳施主了!”沾尘也不拒绝,谢过赵烟树之后便出了厨房在檐下等着。

看着视线里琉璃世界的脱俗,听着厨房里锅铲相碰的悦耳,还有鼻尖嗅着的清淡菜香,沾尘忽然叹了口气,默念道:

“阿弥陀佛!”

厨房的旁边是厨娘们用来吃饭的地方,赵烟树便把饭菜也摆在那里,菜既不多也不复杂,一共也就三个素菜,不过很是精致,沾尘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为自己盛饭的赵烟树,疑惑道:

“施主不用饭吗?”

赵烟树笑道:“奴家出门前已经用过了。”

“多谢施主了!”沾尘谢过后便一声不响的开始吃饭,他速度不快却是吃得一丝不苟,好像每一筷子素菜都很用心的咀嚼之后再咽下肚去。

沾尘吃完饭后赵烟树又收拾了碗筷,他本来也要帮忙,不过赵烟树笑着拒绝了。

想着反正也找不到方向,到用饭的时候殷浅商的人总会前来,且眼前所处的院子不论何处都是红梅开遍,  两人便在一处较为显眼的凉亭里等着,赵烟树打起四面的帘子----冷风虽然凌厉,不过风里总是带着丝丝梅香,却是让人心旷神怡。

如此坐了不到半个时辰,果然就见几个女使一脸惊喜的走进亭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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