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日本防空炮炮组被苹果机压制，带着汉森的张四行很快找到了徐中则与徐嘉钰父女。万幸他们并没有受伤，因为没有受到攻击。

令张四行意外的是，炊事车、帐篷与那铺着白桌面的长桌，居然并没有受到日本人的炮击，此刻白桌面上只是少少落了些来自炮击的灰尘而已。

“东川洋平这个家伙，已经连续出现在和我的战斗中，怎么想个办法抓住或者干掉那个货呢？”

曾经在德国狙击学校中的一幕幕闪现在眼前，当时他自己就给学生们讲过：

“你们是战场，当大家在战场上相遇，那么为了尽一个军人的职责你必须开枪。但作为朋友与同学，你可以在战后在他的墓碑上献上一捧鲜花，这才是军人的尽职尽责与朋友的恪守友谊。”

因此张四行心中并不会怪罪东川洋平，能把自己整的如此狼狈，他真是是应该感觉欣慰的。然而作为一个军人，他此刻计划的如何干掉自己的学生。

尽管说的时候，或许每个人都能慷慨陈词。然而当他真正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心中的滋味实在难以用语言形容。

“张大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徐嘉钰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平时一直关照自己的父亲应该提供不了什么帮忙，他自己刚刚缩在帐篷中，身体也抖成一团。

“汉森带他们到树林中去，另外咱们的增援不到你们不要出来。”

“长官，那你呢。”

汉森感觉张四行战斗的欲望实在太过于强烈，眼下人家是大炮，而他手上只有叶莲娜的“手炮”，还不知道有几发子弹。

尤其在苹果机已经压制了防空炮的时候，这时候应该做的是隐蔽起来，而不是出去，去做那种凭着手枪挑战大炮的，力量对比极度悬殊的战斗。

“我吗，我要去找找打伤叶娜的混蛋问问，军人的战斗是不是包括对平民开火。”

“张大哥，他们是日本人，他们怎么可能对平民另眼相看。”

在昆明徐嘉钰也曾经看过叶莲娜拍摄的《屠城实录》，里面的惨景以及日本军队的行为，早就在她脑海中形成日本人根本就无视公约，根本就无视人类道德底线的行为，牢牢记在心间。

此刻听到张四行要冲出去拼命，她一把拽住张四行的袖子。

“松手，嘉钰日本人刚刚打伤了叶娜，老子饶不了他们。”

这是徐嘉钰第二次看到张四行的凌厉神色，上一次还是在句容时。

固然被张四行凌厉的眼神吓住，但她还是嗫嚅着申辩：

“张大哥，我不是阻止你去战斗，可是你只有一只左轮……”

她当然认得叶莲娜那支“手炮”，甚至她还曾经试过。可那玩意根本不是给她这样体型娇小的东方女孩制造的玩具，而只有叶莲娜那母熊般的悍妞才能折腾得动。

“嘉钰……嘉钰。”

徐中则抓住女儿的手腕，使劲要把它从张四行袖子上拽下来，同时语气焦急的催：

“嘉钰，你松手。如果你张大哥与咱们一起躲在这儿，他还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吗？”

只这一句话，令徐嘉钰脸上的红起来。

张四行当然早在她的心间，在句容时只是感觉他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尤其那种可以飞在天空的大三角风筝，居然能把人带上去的时候，尤其令她感觉惊讶。

不过那时只是感觉张四行是个很会“玩”的人，可后来到了昆明之后，她才知道张四行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件事——抗日。

从那时起她知道，眼前的华夏真如同张四行说的那样，是民族危亡、国家危亡的时刻。

青年的热血在胸中涌动，令她很想做些什么。随后她就发现父亲替张四行经营的，所谓美国唐人财团昆明产业园到底在生产些什么，它们对于抗战又意味着什么。

而张四行作为那群战士中最勇猛的一个，又开启了精锐步兵的训练之道的人，就常驻在心间。没谈过恋爱的她不知道那不是喜欢，而且一想到张四行与叶莲娜、德洛丽丝混乱的生活，她又牢牢克制住自己的想法。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居然被父亲一语道破。一惊之下面飞红霞，拽着张四行的那只手就再也没有了力量。

看着张四行出门的背影，她却不由急的流下泪水，急的跺着脚的同时埋怨父亲：

“爸，他……他只有一只手枪……”

埋怨的同时，心中更加后悔自己刚刚怎么就没有抓紧他的袖子。就算再不好意思，也不能看着他只凭一支手枪才和日本拼命啊。

看着自己女儿急的泪眼婆娑，徐中则什么也没说，只是仰天长叹一声。

无论是徐嘉钰还是汉森，都理解徐中则叹息的原因。前者忧虑的满眼泪水的同时，却又因为女儿家的秘密被父亲知道而羞红了脸。后者则是嘴角漾起一线浅浅的笑容，还微微的摇了摇头。

此刻东川洋平已经顾不得关心自己的校长去了哪儿，甚至他举起照相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与杀死校长相比，美国新出现的这种新兵器，才更应该带回日本。”

有了这个理由之后，他的心中没由来的一轻。

他不想杀死张四行，无论是不是在战场上，都是如此。尽管自己和他处于敌对双方，但自己要是真的杀死了张四行，那么且不说狙击兵学校里的同学会如何。恐怕长官资助并替他们解除了后顾之忧的那些德国老兵都饶不了他。

当然这不是他不想杀张四行的根本原因，而是作为一个东方哲学的信仰者，尊师重道是他最基本的认知。

“长官，快想办法吧，我们的弟兄们都要死光了。”

与东川洋平一起的日本海军炮手，此刻背着各式各样的美制轻武器用充满忧虑的目光看着天空。再跟拍了几张照片之后，东川洋平转过身：

“看样子有美国人掺和，咱们的伏击打不成了，刚刚的飞机诸位都看到了吧。”

日本海军炮手一个个点着头，看着他们东川洋平认真道：

“一会我会让大家分散离开，咱们去的那个汽车旅馆不可再去，而且美国人会加大搜捕我们的力度。现在我恳求诸位，一定要把这种怪飞机的消息带回日本去，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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