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 避嫌
比起下棋,很显然宇文阙也是一个对医术要更感兴趣的人。
尤其是杜若与他在这些东西上可以说是势均力敌的一种状态,比前一天下棋时候那种狼狈应对强了不知道多少,不仅应对自如,甚至还能找到一些共识。
一天下来,两个人几乎可以用相谈甚欢来形容。
宇文阙和杜若差不多,都是翻阅过大量的医学典籍,对这方面可以说是了解颇多,但是真正动手去医治病患,那就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了。
他所通晓的医术,许多都是多多少少带着点巫术的痕迹,使用的药材也有很多都是杜若只听过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的稀罕草药。
反而对于中原一带比较寻常的行医用药,他并不是特别了解,但又兴趣十足。
“国师平时经常能够出入宫中,既然对这些东西那么感兴趣,为什么不去和太医局的太医们讨教呢?”杜若见他对于中原医术这么感兴趣,有些疑惑地问,“毕竟天下名医,没有能够比得过宫中太医的了!”
“此言差矣。”宇文阙摇摇头,悠闲自在地端起茶杯,浅浅品了品碧绿的茶汤,“那宫中的太医的确医术不俗,但是他们长年累月见过的,医过的无不是达官贵人、后宫嫔妃。
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日常进补,除非与人结仇,遭人下毒,否则即便是有什么头疼脑热,也是以小毛病居多,哪有什么疑难杂症。
而这些贵人又都有一个通病,哪怕只是着了风寒的小毛病,也必须要用珍贵的药材加以调养,寻常的药材配不上他们那高贵的身份。
所以太医局的太医们,真正擅长的并不是医治各种疑难杂症,而是用最贵最罕见的药,去医治一些小毛病,调配各种滋阴壮阳、美肤明目的补药罢了。
他们能见到的人就只有那么多,能认识什么奇怪病症的机会自然也就少了。”
这倒是杜若之前并不曾想过的,经宇文阙这么一说,也觉得似乎很有道理。
“再者说,我身为国师,本就已经擅长卜卦占星那些,又能够经常出入宫中,若是再时常打听那些医书药材,免不得让外人会有一些非议。
若是有一天,圣上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怀疑身边的人图谋不轨,那么我这个喜欢钻太医局的国师,无论如何也是脱不开干系的。”在杜若若有所思的时候,宇文阙又补了一句。
杜若微微挑眉,心中感到有一些诧异。
道理的确是宇文阙说的那么一个道理,原本以为他是一个不问世事,也不理会别人看法的那种世外高人一样的角色,结果这么一聊,却又发现此人活得极其通透。
“对了,我这里有几种塞外蛮人寨子里的巫医比较惯常使用的草药,拿给你看看,想来你应该是没有见过的。”
方才的话题告一段落,宇文阙俯身从自己脚边拿起一只木匣子,这木匣子是他来司马府的时候就带过来的,方才杜若就瞧见了,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也一直没好意思问。
这会儿匣子被拿到桌上,摊开来,露出了里面收着的几种草药。
那几种草药都是中原一带的药铺里见都没见过的玩意儿,但是杜若又觉得看起来颇有些眼熟。
她连忙去拿来祖父留给自己的一本手札,里面记载的都是他之前云游四方的时候见过的一些中原一带不曾有的稀罕草药以及毒花毒草。
祖父虽然是个行医的,但却画了一手的好画儿,他记录下来的花花草草,除了把这东西的模样描写得十分具体,连药性、毒性等等也都有所记录之外,还会在一旁画上这药草、毒花的模样,惟妙惟肖。
杜若会觉得眼熟,就是因为之前在翻阅的时候留下了印象,拿来手札重新确认一遍,那几种东西果然几乎都能够在手札里面找到。
这些东西在手札里面看过再多遍,和亲眼见着仍旧不是一回事,杜若很感兴趣地拉着宇文阙询问许多,宇文阙可以说是知无不言,有问必答,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甚至他还会告诉杜若一些杜家祖父手札里不曾记录过的对症施药的偏门法子。
两个人相谈甚欢,不免忘了时日,一直到快要用晚饭的时候了,宇文阙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是叶远舟从校练场回到家中,得知宇文阙去了司马府,而且一去就是一天,到这会儿天都黑了还没回来,于是直接登门寻过来,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已经这么晚了。
这一天聊下来,杜若知道了许多原本从未听闻的奇花异草和救人的法子,而宇文阙也对杜若自己研究出来的那一套验尸的手法很感兴趣,两个人都觉得聊得很尽兴,心情都很好。
相比之下,叶远舟的脸色可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杜若留他和宇文阙一起在家中用了饭再走,不等宇文阙开口答应,叶远舟就抢先一口回绝了,急匆匆要离开。
宇文阙是乘车来的,见他这么说,倒也不与他争,向杜若道了谢告辞后,就先一个人出门上车去。
叶远舟面色冷冷,看他走了,然后才问杜若:“他今日为何在你这边赖着不走?”
“赖着不走倒也谈不上……”杜若哭笑不得地摆摆手,把今天自己和宇文阙聊过的事情大体向叶远舟说了一下。
“宇文阙这个人,还真的是很奇妙,他见识广博,行事风格也非常的聪明,对人对事颇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只是有些难以捉摸,很难说他做每一件事的目的到底都是什么。”杜若如实说出自己的看法。
叶远舟皱着眉,提醒她:“此人来头不明,形式诡异,你还是要小心提防,不要被他三言两语蒙蔽了,放松了警惕,万一着了他的道,那就不好了。”
“好,叶兄提醒得是,我省得了!”杜若点点了头。
虽然说她对宇文阙也有一种摸不透的感觉,但印象多少要比叶远舟那边好一些。
杜若倒不觉得宇文阙接近自己会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毕竟自己一个小小司马,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出身,实在是没有那么值得别人兴师动众去谋划算计。
但是叶远舟对自己的提醒也是善意的,她也不想浪费口舌去与他争执,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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