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跟前跟个闷葫芦似的姐夫。

  不论自己怎么追问，姐夫就是一言不发。

  这让常升份外的蛋疼，仔细复盘自己参与科举的那些日子。

  除了每一次科举都提前交卷之外，自己还真是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何况自己就是一位光明磊落的上进青年。

  不做亏心事，自然也不怕鬼敲门。

  去见见老朱也好，正好瞧瞧那个认为自己真想要撮他的老朱。

  到底听了谁的胡说八道，想要找自己的不痛快。

  就在常升心怀不满策马而行的当口。

  殿中的朱元璋，终于等到了宦官引领着负责本次监考以及评卷的邓、吴二位翰林。

  二位翰林的内心亦是惶惶不安。

  他们将事情知会了李公公，让他请陛下圣裁。

  结果等来的不是结果。

  而是陛下让他们二人立刻带上常升的试卷，以及他那份被誉录糊名的试卷一起入宫。

  “上位，臣已经将开平王次子常升的试卷以及誉录糊名的试卷一并带来。”

  朱元璋坐在御案后方，双目如刀，落在二位翰林身上。

  “你等可有收受常升或者是其他考生的贿赂？”

  “上位，臣等不敢也不可能收受贿赂。”

  “那为何尔等身为朝廷委任的考官。

  却偏偏要将那常二郎公推为状元。”

  “尔等想要做甚，是觉得咱手中的刀不够利吗？！”

  这话直接就让邓翰林整个人都麻了。

  赶紧伏地请罪。

  “上位，臣等公推常二郎为直隶乡试解元，实是因为他的试卷上佳。”

  “臣等在公推完毕之后，揭开糊名，方知是常升。”

  “这一点，宫里来的李公公可以作证。”

  “至于常升的科举文章何以能够做得上佳……”

  说到了这，邓翰林顿了顿，目光落向了负责监考的吴翰林。

  那表情，很明显的就是死道友莫死贫道。

  直接就把吴翰林看毛了，吴翰林反应也不慢。

  “上位，臣负责监督本次直隶乡试贡院诸考生。

  臣可以向上位保证，贡院考生，绝无违法乱纪之行为。”

  “那依你们二人之见，此番直隶乡试解元人选，那常升就是名符其实喽？”

  朱元璋感觉自己的暴脾气又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请上位圣裁。”吴、邓二位翰林默契地朝着朱元璋一礼。

  “好好好，让咱圣裁是吧。”

  朱元璋怒极而笑，正欲发作，就听到了殿外传来的声音。

  旋即就看到了爱子朱标当先迈步进入殿内。

  随即那毛骧与常升二人亦联袂入殿。

  朱元璋那一肚子无可宣泄的怒火，仿佛都顺着目光。

  罩向了刚刚踏足文成殿内的常升。

  面对着老朱那几欲喷火的愤怒眼神。

  常升很识趣也很体贴地一挪脚步，缩到了姐夫哥朱标身后。

  “……标儿，到爹这来。”

  朱元璋按捺住怒意，示意朱标道。

  前面再无遮挡物的常升心中虽然有些发慌。

  不过行事光明磊落的他还是站得甚是稳当。

  “你看看，你觉得他能写得出这样的文章吗？”

  老朱直接将御案上的试卷递给了朱标。

  朱标只扫了一眼，不禁两眼一亮。“这笔字不错嘛……”

  老朱脸色又是一黑，没好气地道。

  “别管字好不好，我是问你文章。”

  朱标点了点头欣赏起这份常升的试卷。

  不多时，朱标的脸色也发生了变化。

  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那杵在殿内的二舅子。

  又看看手中的文笔俱佳的文章。

  这还是那个喜欢好勇斗勇不学无术的二舅子？

  这特娘的突然变得那么的文武双全，实在是让人有些辣眼睛。

  “怎么样，你觉得那小子有本事写出这样的好文章吗？”

  老朱自然也看到了爱子朱标眼中的错愕与震惊。

  “孩儿着实有些难以置信，可是，孩儿觉得，既然监考都没有发现端倪。”

  “说不定这便是他的真实水平。”

  “你信吗？”老朱忍不住吐了句槽。

  朱标迎着亲爹的目光，瞥了眼此刻老神在在站在殿中的二舅子。

  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生锈一般，怎么也没办法点下去说假话。

  “爹，古人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兴许，兴许常升就是这样一位异才。”

  “标儿你要清楚，一旦乡试的榜贴了出去。”

  “倘若这小子是弄虚作假，岂不是让朝廷成为了天下人的笑话？”

  老朱这话，让朱标亦犹豫了好半晌，这才低声建言。

  “爹，要不，您亲自出手，试他一试？”

  “他真有这等本事，那这场风波就很容易化解。”

  “倘若他是弄虚作假，爹正好敲打敲打他……”

  听了朱标之言，朱元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这个亲儿子。

  “你呀，就是心肠太软。”

  “常升！”

  伴着老朱这声顿喝，常升上前恭敬一礼。

  “微臣在。”

  “咱问你，这些文章，是出自你手？”

  朱元璋将那份试卷扬了起来。

  “正是微臣。”常升仔细看了眼，十分笃定地道。

  “好，那咱在这里，给你现场出上一道题，你倘若答得上来。”

  “咱就认可你今科乡试的成绩。”

  “倘若你答不了，那么，咱不但会剥夺你乡试的成绩。”

  “更要治你欺君之罪！”

  “微臣怎么欺陛下了？”常升心头一梗，小声地嘀咕起来。

  “欺不欺，一会便知分晓。”

  朱元璋没理会这小子的牢骚，朝着旁边一使眼色。

  马仲良赶紧使人给常升抬来了案几以及备下文房四宝。

  那边，朱元璋已然是提笔一挥而就，随手就将题目递给了马仲良。

  示意他递给常升。

  “咱可是听闻，你小子还是个才思敏捷之辈。”

  “三场科举，皆是一个上午就交卷而出。”

  “咱也不难为你，给你三个时辰……”

  此刻，常升的目光已然落在了那道题目之上。

  自动将老朱发出的杂音排除在听觉之外。

  脑子里边，仿佛有着历朝历代以来，无数才俊之士的科举文章都在翻涌不绝。

  看到常升呆呆地坐在那里，表情肃穆。

  这让原本还想要发几句牢骚以示威胁的老朱也不得不悻悻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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