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宿舍的苏荷，我给带回来了！”

  扶着苏荷的女孩子也不管她吐不吐，把她放到宿舍门口，自己就溜走了。

  苏荷躺在宿舍门口，衣衫凌乱，神志不清，吐了一地。

  “啊！苏荷！你干嘛！！”

  床铺靠近门口的女孩直接捏着鼻子跳开，脸色难看。

  “脏不脏！”

  “你他妈有病吧！回宿舍吐！外面吐不了吗！”

  另外一个靠门床铺的女孩，用脚踢踢苏荷，希望她可以自己醒来，自己处理。

  宿舍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声讨。

  “喝！我还能喝！”

  “哥哥！别走啊！我们喝到天亮！”

  “不醉不休！去他妈的上班！”

  苏荷在地上笑着，两手好像握着酒杯，心依旧在夜场没回来。

  宿舍里一股酒混合呕吐物的臭味。

  婷婷是里面的床铺，味道也是若隐若现传过来。

  她捂着脸，情绪有些崩溃，这和她想象中的打工生活一点也不一样。

  她想到是，单独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小一些无所谓，每天朝九晚五，不需要思考，上完班以后都是自己的生活时间，工资四五千一个月我，也够养活自己。

  她没有什么物欲，四五千能存个三四千出来的，存够钱以后，回家开个小卖部，在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或者，有时间还可以参加成人高考。

  她可以自己担负自己的生活费，学费，再也不欠任何人一点。

  她是自由的。

  婷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迷茫又焦虑。

  未来的路完全看不到。

  她该何去何从？

  她想念她的爷爷奶奶，她的同学，她的老师。

  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任由眼泪肆意落下。

  透过泪水看窗外，一片黑暗，压得人透不过气。

  宿舍里折腾很久，最后宿管来了才处理干净。

  苏荷依旧昏睡，她的床是上铺，没人愿意和她换床睡，只是把她的一床棉被铺在地上，让她睡上面。

  “我们跨过山河大海……”

  吃早餐的时间，婷婷的手机又响起。

  “喂！小祥，什么事？”

  看到是堂弟的号码这才接起。

  她和堂弟的感情比和自己亲弟弟的感情都要好。

  “姐！告诉你一个大消息！你爸爸马上就要去找你，让你回来读书！”

  “我偷听我爸妈闲聊说他必须要在这周末前带你回去，不然会被逐出家族！”

  “嘿嘿！姐，你会回来吗？回吧！你不在，奶奶都不炸油饼啦！”

  小堂弟在电话那头劝道。

  “我不知道！我快要上班了，等会打电话给你！”

  婷婷吐出一口气，急匆匆去工位上。

  一个上午她都心不在焉，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回去以后面对所有人的嘲笑？

  要回去吗？

  她的内心是想回去。

  她的自尊不允许。

  回去她就是一个失败者。

  少年人的自尊总是大过天。

  容她思考的时间不是很多。

  “尹婷婷，出来一下，有人找！”

  在工厂的门口，赫然是自己爸妈。

  婷婷不急不慢走过去。

  尹爸爸脸上堆着笑意，带着她去旁边的小餐馆坐下。

  尹妈妈由于睡不好，两只黑眼圈已经重到不能忽视，即使这样她也打起精神，挤出一抹笑。

  “婷婷啊！怎么样？是不是打工很不容易？你说你这孩子，好好书不读，非要来打工，打工有什么好的？还是在工厂，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出头！”

  尹妈妈心里叹气，如果她有那个超越的运道，他们家就要发达了！

  婷婷听着自己妈妈完全不同于往日的说法，内心嗤笑一下。

  往日怎么说来着，打工能大富大贵。

  “挺好的！我这辈子就打工！”

  婷婷漫不经心回答。

  这个答案一下子点燃尹爸爸的怒火。

  “你这死丫头！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去！好好读书！要是不考出个清华北大，我打死你！”

  尹爸爸扬起手，想要一巴掌打下去，把她打怕。

  这高高举起的手掌让她想起六年级的暑假。

  她高高兴兴跟着爸妈到粤省住，打算住满暑假再回去，这是她第一次到大城市，富贵迷人眼。

  这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她不小心看着迷。

  妈妈看在眼里。

  那天，她把弟弟们送去辅导班，和她说辅导班太辛苦，女孩子就该好好宠着，不需要辛苦。

  然后给她五块钱，把她打发出去玩。

  她没去，不知道去哪，躲在窗下看蚂蚁搬家。

  爸爸回来。

  妈妈说，“怎么办，我看这孩子想留在这里，不想回老家，那怎么行？她怎么配？！”

  爸爸说，“放心，我会处理！”

  “怎么处理？和她讲道理没用，我怕是用拳头把她打怕，她才不会喜欢这里！”

  妈妈提出洋洋得意地一个建议，还自认为这是绝世好建议。

  他们还在商量怎么打她，不会被外人知晓。

  她在窗下听得发抖，用剩下的五块钱，打电话回去告诉爷爷奶奶。

  他们不信。

  后来，那天晚上，爸爸喝得醉醺醺回家，上来就是对她拳打脚踢，除了脸哪里都打了。

  她妈妈拖着她，哭着求着爸爸别打，结果爸爸越打越来劲。

  她弟弟早被送去别人家玩。

  之后妈妈还装可怜说，他们母子在这里就是这么被爸爸打的，是妈妈没用，能保护她！

  她要不是，听到那番话，说不定就信了。

  呵呵，她真的怕，被打的只剩半条命。

  从此再也不提粤省。

  现在，他们又想故技重施？

  没门！

  婷婷红着眼，愤怒地看着尹爸爸，把自己的脸伸到爸爸面前，拍着自己的脸，“你打啊！往我脸上打！打得越狠越好！”

  “婷婷别这样，爸妈也是为了你好！你看还给你买了蛋糕。之前不是你生日吗？”

  “这不蛋糕早就买了，只不过一直没时间送过来！”

  “你不知道这个蛋糕多贵！爸妈和你弟弟都没吃过，专门给你的！”

  尹妈妈拉住生气的尹爸爸，希望他别意气用事，让他退后。

  她上去安慰婷婷，讨好地把一个巴掌大的蛋糕放向桌子上推给她。

  看着这粉红塑料盘子里的蛋糕，非常古老的裱花，通身没有一点精致感。

  婷婷冷眼看着他们，这怕是太便宜他们不吃吧。

  真难为他们能找到，现在小镇的蛋糕店里都不搞这种。

  尹爸爸受不了这种眼神，手青筋暴起，紧紧抓住凳子。

  尹婷婷反手将蛋糕尹爸爸的脸上，一边掀桌子扔板凳，一边发疯尖叫。

  尹爸爸这下再也忍不住，拿起板凳就要砸上去，小餐馆老板赶忙拦住。

  “你这畜生！我是你爸爸，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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