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除了没您的教导，还算是过得如鱼得水吧！”  她不忍心让大病初愈的老师担心，语气故作轻松地说。

  “如果当初你没有离开，我想你会成为现在经济学最有名的新秀。”白冰燕惋惜地说着。

  她清楚得知道，自己这个关门弟子有多优秀，尽管苏若瑶现在的事业也非常有前景。但毕竟是她潜心学习了几年的专业，白冰燕最清楚苏若瑶当初为拿到毕业证，付出了多少心血。

  如果当初她不离开，在自己的带领下，肯定是这个行业的闪耀之星。

  苏若瑶微微一笑，如果失去过更热爱的东西，那这些对她来说，真的没什么可遗憾的。

  可这些话，苏若瑶不敢对着老师说，拉着白冰燕的手撒娇道：“老师，您应该庆幸我没有研究经济学。否则，我可能就像沈师兄一样，掉进钱眼里了。”

  沈越泽：“.…..”

  “呵呵，这么大的人，还嬉皮笑脸得和我耍赖，你攀扯越泽干什么。当我不知道，他是在给你卖命。早知道你这样任性，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收你这个徒弟了。”

  白冰燕用纤细的手指戳了戳苏若瑶的额头，眼神中的宠溺却是让她心中一暖。

  苏若瑶拉着老师的手顺势握紧，对于她来说这样的长辈关怀，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却十分珍惜的感觉。

  苏若瑶嘟囔道，“您说这些都晚了，世界上没有早知道这件事。”

  白冰燕被她逗得笑起来，原本略显惨白脸上也有了几丝血色。

  苏若瑶一阵恍惚，觉得回到学生时期，师兄师姐都十分惧怕白老师，只有苏若瑶偶尔会用撒娇，耍赖地招式让白老师好好吃药，好好看病，注意饮食。

  后来，杨雨曦就把盯着白冰燕吃药的任务交给了苏若瑶。

  白冰燕并不知道苏若瑶的想法，看着慕景琛，挑眉看了一眼苏若瑶，笑着问道：“男朋友吗？”

  这是白冰燕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上次问还是苏若瑶大二的时候。

  慕景琛经常陪她去上课，学校已经传疯了关于苏若瑶恋爱的小道消息。

  白冰燕虽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事关最宠爱的小徒弟，她到底是怕苏若瑶年纪太小，就留心关注了一下。

  在一次苏若瑶陪她去研讨会的路上，白冰燕无意间问起，“阿瑶，经常来陪你上课的那个小伙子是男朋友吗？”

  苏若瑶向来明澈的眸子瞬间变得模糊，沉默着没说话，只是盯着车窗外倒退的建筑。白冰燕拍了拍她的手，看她的侧脸那么平静却莫名悲伤，再也没有问起过。

  这次她再提这个话题，还当着慕景琛的面。

  苏若瑶抬起头看了慕景琛一眼，他和沈越泽站在一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深得期待。

  眼神中的光芒让她迟疑了。

  慕景琛察觉到苏若瑶的注视，坚定地抚摸她的头，仿佛在告诉苏若瑶，不管是什么样的答案，他都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白冰燕鲜少看到苏若瑶露出这样迟疑的表情，内心叹息，看了一眼沈越泽。

  沈越泽立刻领会到老师是想要和苏若瑶聊聊心里话，拍了拍慕景琛的肩膀说：“我给白老师带了一些礼物，你陪我去拿一下吧！”

  听到关门的声音，白冰燕拉着苏若瑶的手说：“阿瑶，你的心结还没解开吗？当年出国也是为了他？”

  苏若瑶无声地闭了眼，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昭示着她内心的惶恐，沉默良久才听到她略带无奈的声音响起，“老师，他是我哥哥，也只能是我哥哥了。”

  苏若瑶说完这句话，莫名就想到昨天的吻，说出这句有些迟疑，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也不知是因为不擅长在长辈面前撒谎，还是因为想到两人之间的亲密，苏若瑶的耳朵仿佛镀上了一层绯色，精巧又迷人。

  白冰燕是过来人，对自己这位小徒弟的习惯又有些了解的，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直截了当戳穿她的谎言。

  “如果真当他是哥哥，以你的性格，刚刚就会借此撇清关系了，怎么还会顾及他的感受。阿瑶，你到底怎么了？”

  白冰燕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她满目凄凉，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明媚开朗，再联想到她的身世，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再说什么。

  “还记得第一次遇到你，我当时心里就在想，书上说的灵气逼人，形容的就是这个女孩。第二次见面是给你们班代课，你把科目作业交上来，我看到你的作业，就起了要把你带在身边的心思。”

  白冰燕当时已经五十二岁了，临近退休的年纪，压根没有要亲自带研究生的打算，可那时的苏若瑶刚刚大一，却已经开始自学大二的课程了。

  北城大学的这个专业在国内是顶尖的，学业繁重，学好已经十分难得，可她居然在临近考试时，不但没有复习，反而在学习大二的课程。

  白冰燕对苏若瑶的印象十分深刻，大一下半学期刚开学，白老师为别的老师代课，就特别关注了一下这个女孩。

  越是关注，越是喜欢，苏若瑶思维敏捷，眼光独到，对于经济方面的信息非常敏锐，是不可多得可造之材。

  国家就需要这样的人才，白冰燕便悄悄起了爱才之心，

  苏若瑶在学校虽然十分低调，可她的成绩却非常高调，就像她的颜值。

  她一直都是同学和老师们茶前饭后的谈资之一，十六岁就能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被录取，漂亮精致的像个瓷娃娃。

  辅导员老师年后拿到成绩单，苏若瑶拿到了全系第一的成绩，和几位老师谈论苏若瑶，实在是这些年来带过最聪明的孩子，可惜就是身世不好。

  白冰燕这才知道，她父母早亡，暂时寄居在父亲朋友的家中。

  人和人之间产生感情往往是从同情开始，白冰燕知道苏若瑶的身世后，再看到她时，自然就更加注意她的事情。

  字写得非常漂亮，学习成绩很好，非常乖巧，每天往返于学校图书馆和宿舍楼，甚少会有娱乐活动。

  偶尔她会在下课后茫然地看着窗外，眼中的故事似乎无处诉说，又似乎怎么都说不完。

  白冰燕以需要助手为由，把苏若瑶放在了自己手底下。

  苏若瑶开始了为期两年半的高压学习模式，班里的同学每次看到苏若瑶，都抱着一大摞资料，跟在白冰燕身后跑。

  这时候他们都会投以同情的目光。

  可只有沈越泽知道，苏若瑶享受这样忙碌的时光，享受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情中的过程，仿佛这样她就可以给什么人一些交代一样。

  大一接近尾声，白冰燕帮苏若瑶向学校申请同时本科和研究生一起就读的报告。

  大二开学，杨亦舒等同学才知道，苏若瑶正式成为白冰燕院士的关门弟子。

  那些同情的目光瞬间变成羡慕。

  可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那两年的苏若瑶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才能兼顾这两个学业。

  “阿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心结仍然没有解开吗？”白冰燕不忍看着小徒弟蹉跎青春，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看着苏若瑶低垂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白皙秀颀。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白冰燕摸了摸她的头。

  苏若瑶似乎回到小时候。

  那时，乔一岚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她的身上总带着淡淡的药香，白冰燕身上的味道和那时候的味道很像很像，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回到了乔一岚还在的时候。

  就在苏若瑶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说出心里的事情时，她感觉到有人摸了摸自己的头。

  苏若瑶抬起头，白冰燕慈祥又关怀的面庞落入她的眼眸。

  咽咽口水，苏若瑶沉默瞬间才说：“老师我害怕，如果命运注定让我最后的结局是孤独一生，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也许这样的做法很自私，可我再也无法承受失去最重要的人，那种感觉太痛了。”

  白冰燕心中一震，她知道苏若瑶的过去很苦，可原来身边亲人的离世，让苏若瑶从此不敢和任何人亲近，宁愿保持距离，也不敢在和任何人亲近。

  她这属于心理疾病。

  “阿瑶，不是这样的。如果你很爱一个人，就不会去惧怕结局，在你能爱他的时候，努力去爱，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可以遇到那个，很爱很爱的人。好不容易遇到这个人，不能随随便便就弄丢。不试试，永远都是遗憾，有的事情，害怕不如面对，你那么聪明，会明白这些的。”

  “试试吗？”苏若瑶低声呢喃，可是自己敢赌吗？

  好多人都说她聪明，可苏若瑶知道，因为聪明，她将自己困在冰墙内，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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