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王朝也在幽州岛惶惶度过三日，玄风终于翻译完了那冗长的苏哥斯塔蛋白资料，准备带王朝离开幽州岛。

“玄风，既然你都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走？”

王朝劝玄风留下来，可是玄风不听，他正义凛然地说道：“受人之托终人之事，等我把你带回宪界，我再回幽州岛，不然我和君茹没法儿交代。”

王朝感佩万千：“君茹的眼光果然没错，你果然是一个正人君子。但是你母亲在这里等了十几年了，你不和你的老母亲叙叙旧，就这么走了，多不合适？咳咳~~咳咳~~”

看到王朝咳得这么厉害，玄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焦急地说道：“你看你，都已经咳成这样了，还跟我叫什么劲儿呢？万一这中途突然病倒了，至少还有一个人照应照应，你就别多说了，我带你回去。要是我不把一个完完整整的王朝带回去，只怕是君茹会杀了我！”

王朝现在也没有气力与玄风争辩，他现如今连说话都觉得困难，只有端坐着时才能让自己感到舒心一些。他想既然玄风如此好心，也就只好惭愧接受其美意了。

守船人驾着船再度起航，这次王朝没有选择带面罩，他想趁着自己最后的时光，好好的享受这银河系的风景。他想在他们宪界，他是第一个踏足银河系，切不可丢失了这大好的机会。虽然这一切就像是在梦境一般，王朝始终以为他在做梦，甚至是超越梦境的脑洞，但是王朝经过这几日道听途说，也觉得自己会慢慢习惯这些天方夜谭。他甚至现在就已经知道宪界人未来的走向，那便是探索这些无穷无尽的宇宙，然后人类经历了对思想的质疑、反对，最终变得慢慢去理解和接受，这样的循环，似乎是永恒不变的。

“怎么样，这银河系是不是很美？”

“咳咳~~咳咳~~”王朝咳出鸟鸣音，他的胸部疼得厉害，已经没办法回答玄风说的话。

但是玄风这货一直在滔滔不绝，在王朝的耳边子一直叨扰了许久，王朝的面色十分难看，嘴唇开始发青发紫，身体昏昏欲坠，大脑的神经系统在于控制身体的肌肉做斗争。

现在他感觉自己身体里面有千万只爬虫在攀行、撕咬，又痒又疼又呼吸困难，实在难受至极。

原本人的肺部就像是气球一样，一吸气便进入氧气与肺部的特定血管进行气体交换，从而满足人类的基本氧需求，一呼气，机体又将那身体中经过复杂生化反应所产生的二氧化碳便会呼出体外。这个能张能缩的气球便称之为肺泡。

细菌感染肺部以后会导致肺部炎症，从而使得肺泡分泌多种脓性液体，从而堵塞了肺泡的空间，影响其张开与收缩，减少了气体进入的体积。因此，氧气供应减少，无法满足人体正常的能量需求，从而导致一系列的病症发生。

然而这霸王细菌不仅仅如此，它还会侵犯肺部的血管，导致血液外渗，这脓性液体中便掺杂有血液，顺着人体的气道咳出，便称之为血痰。

血痰所导致的危害远远高于脓痰，有的时候因为一口气儿提不上来，积蓄与肺部的积血无法咳出，便会引起患者窒息而亡。

现在的王朝可谓是命悬一线，原本硬朗的身体现在已然变成一个老树残根，他的命途恐怕是就此而止。

“王朝，你说你带回去这资料若是能够解决宪界的艾滋病，那你岂不是成了英雄，留名青史？”

玄风依旧在那儿喋喋不休，可是王朝已经闭上眼睛，刚才是不想和他说话，现在是听都无法去听，他现在觉得好累好困，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想永远这样沉睡下去。他的身体我那个一边倾斜，倒在了甲板上。

玄风终于注意到王朝的异样，发现他的脸色变得很紫，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他推了推王朝：“喂，王朝！”

王朝依旧没有反应，玄风知道出大事儿了，便开始用上猛劲儿，抓住王朝的衣领使劲摇晃，嘴里大声呼喊：“喂，王朝！王朝！别特么吓我啊！”

“咳~~咳~~”王朝又咳一声，从梦中醒来，他用仅有的气力向玄风求助，“玄风，帮我拍拍背，我没有办法靠一个人把痰液咳出来。”

玄风听命，立刻扶王朝到船便，将他的头低下，身子抬高，然后重重拍打王朝的背部，利用这种方法，帮着王朝将肺中的血痰咳出。

“咳咳~~喔呃~~呼~~”

十几分钟以后，王朝终于觉得舒爽许多，坐在甲板上，靠着船杆，面色惨淡，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帮我把包里的药拿出来！”

王朝包里的药有止咳药、有抗生素，只是可惜，现在这些药物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了。但是王朝依旧还坚持吃着，企图求个心里安慰。

“可怜啊！”守船人一边摇着船，见此番状况，也一边感慨，他仿若已经看透这其中一切。

玄风跑过去双手抓住守船人的臂膀，声声央求道：“爷爷，你有什么办法救他吗？”

守船人摇摇头。玄风不信，在他的世界观里，没有守船人想不出来的办法。

守船人为了佐证自己无能为力，只能极力解释道：“天意如此，如果强行逆天改命，那只怕是祸运会降临到我的头上。所以，玄风，我无能为力。”

玄风双手垂下，在自己髂两边轻度摇摆，他知道守船人肯定有办法救他，但是这天意若是违背了，他也深知其中的后果。

玄风再度观向王朝，坐在那甲板上喘息，双神无主，那眉头似蹙非蹙，估计是连皱眉头都成了一件证明其还有些许气力的幸事儿，玄风忍不住泛滥的怜悯之心：“难道他就这样饱含着痛苦终此一生？”

守船人再度撇过头来：“玄风，你要明白，并非活着才代表永恒，只有逝者才令人追悼铭记。活着便要更好地活着，但是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与其苟延残踹，倒不如用自己的死唤醒世人，达到永恒的境界。我们帮不了他，这是他的宿命。宪界的艾滋病想要攻克，就是得要靠他牺牲小我，成就大义。”

守船人似乎在无意之中泄露了天机，玄风也深知这其中道理，千百年来，多少文人义士受后人垂青、歌颂，一个新的时代总会需要一些为此而奋勇牺牲的烈士，靠他们打破常规，靠他们解救迂腐。无论怎样的变换，这因果循环，始终久恒不散。

“爷爷，那你能开快一点吗？我想带他回到宪界去，希望宪界的技术能够在维持他一些时日，陪陪家人、见见朋友。”

守船人点点头，这或许是他能够为这可怜的王朝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玄风！玄风！”

玄风听到这弱的近乎听不及的呼唤声，跑过去，蹲在王朝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叨扰道：“兄弟，你可别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回去可不好交差了！”

王朝淡淡而笑：“我可没这么容易死，我还得见到我儿子呢！我裤兜里面有一封信，你能帮我拿出来吗？”

玄风掏了掏王朝的裤兜，确实找到一份信纸。他很有素质，没有将信纸打开来看，王朝已经忍不住恳求道：“这封信是我对这一生的感悟，希望能够留给后世人一些启发。这几年时间，我深受病痛的折磨，我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将这封信交给唐艺，找个妥帖的信封，将信装进去，这是我最后的夙愿，我害怕有一天我会一不留神就灰飞烟灭，没有及时将信送出，那才是我最大的遗憾！！”

玄风拧着脸，双眸瞪着王朝，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大哥，你这不会是血书吧？”

王朝沉默不语，只是头往下低了低。

“我去，你这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这种事情我觉得只有在电视剧里面才会看过。”

王朝微微挑唇：“电视剧里面发生的事情，现在不是实现了吗，你还要如何呢？”

“哎~我时常听君茹说，你是一个大义凛然的人，想不到在自己生命最危急的时刻，竟然还一心想着别人，你怎么不为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王朝摇摇头，玄风也不明白他这个摇头是什么意思。王朝这时觉得为自己考虑已经没什么用了，天意要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倒不如将现有的时间和经历，用在如何安抚关心他、爱护他的人身上，好让他走了以后，这些关心的人，爱护的人不至于那么悲痛欲绝，血泪横生。

守船人的船不到两天便抵达了号旺角，此刻的王朝仅仅摒着一股劲儿，他的体内已经支离破碎，身体如毛虫一般，软软瘫下。

玄风仓惶地将他扶下船，王朝公司里面的司机、秘书这帮人也已经来到此处，等候许久，见此二人的身影，他们匆匆赶过去。

“快，将王朝送到医院的急救室！”

三人一齐将王朝的身体抬进轿车，一刻也不停留，飞驰在这高速大道上，企图在最短的时间抵达抗艾中心医院的急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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