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飒鼻子皱了皱，从胡安康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骚味。

他抬手将灯光照到他的脸上，白炽灯光让胡安康不适的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脸色下隐藏着恐惧。

“准备了遗书么？”

他看着胡安康，却是对背后的人问话。

苏桐把遗书放在桌面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除了没死成之外，一切都和自杀的海关人员一致。

“你……你们……”胡安康在许飒逼视的目光中开口说了两个字，上下牙齿已经颤栗得不行。

许飒冷冷的看着他，“我们怎么知道你要自杀是吗？”

指关节重重的敲了敲桌面，胡安康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如果到处都是毒贩的人，那么不管他们怎么下达命令，都能提前一步被毒贩知晓。

许飒将计就计，大张旗鼓的通知所有人要对执勤狱警进行排查，暗地里却早就布下了人手对几个重点怀疑对象进行密不透风的监控。

连续几天几夜的加班，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因此在许飒下达了命令之后，整个重案组都显得沸腾不已，磨拳擦踵的冲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监狱收到了通知后，本来正在执勤的胡安康突然跟人换了执勤的时间。

随后回到了宿舍，十五分钟后，他神色如常的从房间出来，往楼上走去。

正当他要跳楼的时候，严密监控着胡安康的警察蜂拥而出，将他制服在地。

胡安康当场就被吓得尿了出来。

许飒冷漠的看着连跟他对视都做不到的胡安康，这样的人，应该是极度怕死的。

是什么驱使他能够平静的完成一系列安排，自主的走上自杀之路。

“你们还是，直接判我死刑吧……都，都是我做的。”

胡安康非常艰难的才把这句话说完整，他实在太害怕了，连着心脏都加速到了他无法忍受的地步，被拷在椅子上的手已经快将皮肤表皮都掐破。

“我们刚刚审了好几遍，除了要求判他死刑，什么都不说，我看他害怕都是装出来的！”

周莉对着这个吓尿了的懦弱男人，失去了耐心，把门重重甩上，气咻咻的声音钻进苏桐的耳朵。

她皱着眉头：“把人带回局里，再审。”

这人的意志力不算强，一定是有什么逼迫着他，才能让他一心求死。

局里的审讯室没有窗户，不开灯的时候漆黑一片，能够很好的给本来就胆战心惊的胡安康打击，进一步摧毁他的意志力。

警车呼啸着开离了监狱，几人回到市局。

许飒上去给孙局打了报告之后，回来便直接告知苏桐：“用催眠吧。”

苏桐守在审讯室外，目光微抬，安静的看了他一眼，“你刚刚是上去给孙局打申请了？”

许飒楞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苏桐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他又去向孙局申请对犯人催眠，顿时觉得有点恼火和哭笑不得。

“我是那种人？”

除了上次的特殊时期特殊方法，孙局断不会同意采取这种极端方法，但——

许飒定定的看着苏桐：“孙局自己提议，建议采取催眠来获取口供。”

苏桐皱起眉头，心下怀疑。  

催眠这种强硬的手段，通常是不被允许的，私底下用的话，严重的，甚至可能革职。

但是在这件案子上，孙局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牵扯？

“先准备吧。”

话落，许飒又接了个电话，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往后推一推，冻肉检测结果出来了。”

苏桐跟上许飒的脚步，眼皮又开始猛跳，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一手摸着眼睛，一手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半夜十一点十分。

“几个人？”

许飒的语气顿了顿，才回答了她的话：“九个。”

九个，符合她预期的猜测。

但她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满，多到就要溢出她的喉咙，布满眼球。

两人回去的时候，众人都已经等在了办公室。

法医部负责人心情沉重的将检测结果投影在大屏幕上。

五百吨冻肉里面，一共检测出了九具尸体，其中两具是已经识别身份的犯人，其余所有的，都是记录在案的卧底警察。

苏桐的气还没喘顺，便猛的一缩，这么多卧底警察遇害。

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其中的弯弯道道，苏桐更是反应过来孙局为什么对这件案子格外的重视。

孙局在上位当警察以前，就是缉毒部门的小组长，当年经过他手里送出去东南亚的那些卧底警察，没有一个是活着回来的。

毒贩在彻查出卧底后，用极度残忍的手段将他们杀害，并且将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拍摄下来，散布到网上，当时就震惊了社会各界。

时隔十几年，历史仿佛再度重演了。

被他们送去东南亚的卧底警察，再次牺牲殆尽。

并且东南亚毒贩变得更加猖狂嚣张，不仅夺走了他们的性命，还将他们分尸成无数碎片，做成冻肉，走私卖回他们的国家。

整个办公室变得无比静谧，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被检测结果震惊了，仿佛就在一瞬间，气氛进入了冬天，空气变成了冬日凛冽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剜在人们的心口。

消息一传出来，警局上下皆陷入了莫大的悲愤当中。

许飒更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身走开的，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气都疯狂的往头顶上冲去，为了控制情绪而强行压抑的着的怒火让他的脚底不受控制的发飘。

舌根深处更是弥漫起一股无法言说的苦，一直向下蔓延，直苦到心头去。

他重重的喘着气，绕过无数曲折的走廊，略过了耳边传来的怒骂和震惊，将七条被残害的英灵都沉沉的压在心头，动作轻缓的推开自己休息室的门，把头抵在并不柔软的枕头上，沉默的陷入了一场短暂的，更类似于修复，而不是睡眠的睡眠。

“醒醒，头儿，别睡了……”

熟悉的声音钻进压抑的睡眠中，将许飒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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