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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英雄邀帖(下)


  梁徽君忍住疼痛,长拳递过,朝诸葛扬名面门砸去。诸葛扬名后发先至,右手在梁徽君肩上一按,梁徽君的拳头便变了方向,径直往下正中自己小腹。梁徽君羞怒交加,还要死缠烂打,尤东来忙伸手按住梁徽君,朝诸葛扬名阴沉沉笑道:“哼!不愧为一阁之主,竟突施暗算。”说着,眼睛瞥了下张群。

                  二弟子张群早已会意,厉声喝道:“兀那诸葛小厮,你偷袭伤我剑宗之人,我师父他老人家本该放你不过,只是念你无知小辈,不愿出手要你性命,现在便由本少爷将你拿下。”挺剑上前,便是刷刷刷连攻三招。诸葛扬名身形一侧,轻飘飘地让了开去。张群一剑不中,次剑随到,刺得更是凶猛凌厉。诸葛扬名心中道了声彩:“这几下剑招与‘天台剑法’有所不同,必是‘紫云剑’中的招式了,果然不凡!”当下仍以巧妙步法避开,跃到圈外,道:“你想与小爷过招,却也不配!”转向丹卷道,“丹卷姐姐,你帮我收拾他罢。”

                  丹卷应一声:“好。”向前一步,一招“步月华阴”刺向张群右手虎口。天台剑宗众弟子识得此招,纷纷破口大骂:“这一招明明是我们天台剑宗的招式。诸葛小贼,你竟然偷学我们剑宗的武功,教给这群妖女!”梁徽君此时已将自己下巴接上,忙起哄向尤东来嚷道:“师父,弟子早就说过诸葛扬名偷学了本门武功。”尤东来哼道:“不要大喊大叫,坏我剑宗形象。”

                  张群也识得丹卷所使乃“天台剑法”,心中一丝诧异,剑交左手,便削向丹卷左臂。丹卷左脚不动,身体向后转了半圈。二人如此拆了十几招,丹卷力怠已落下风。名姝楼阁众姐妹看得焦急,一个个拔出长剑。诸葛扬名笑道:“诸位姐姐勿用担忧,丹卷姐姐怎么也输不了的。待我来助她一臂……不对……是一‘口’之力。”说罢,朝张群阴阳怪气道:“哇呀呀!二师兄,你怎得这么狠心,才过了几年,便对自己红颜知己下如此狠手。丹卷姐姐,你当初真是所托非人啊!”

                  剑宗弟子闻言,尚自莫名其妙,张群却早已脸色大变。要知董方卿任醉花主人时,醉花女婢曾四出引诱武林子弟,偷学各派的武功招式,张群在那时正好与丹卷有段过往。此事已过了四五年,张群逢场作戏,自然早已忘得干净,但此刻蓦然听诸葛扬名提起,突然念及,便不自觉地望丹卷脸上看去,只觉得越看越是熟悉,一颗心霎时七上八下的,生怕诸葛扬名再往下说出自己以往行径,届时轻则剑宗宗主之位无望,重则恐怕尤东来清理门户,自己性命难保。

                  张群思绪一乱,剑招便错乱不堪。丹卷抖擞长剑,占了上风。尤东来见状,重重地干咳了三声,旨在提醒张群集中精神。张群心存杂念,哪里能听到一丝声响?气得尤东来哼哼连声。

                  寇英笑道:“老头,你想出口助你徒弟,直接喊出来就好了,何必假模假样地咳来咳去?”绿墨接口笑道:“寇小姐,你年纪还小,见的世面不多。所谓名门正派,其实大抵都是如此。”诸葛扬名道:“绿墨姐姐也不能乱说,武林正道名家辈出,像我杨延玉杨大哥,少林寺的于意大师,多数是令人敬仰的。只是江湖混杂,难免混入一两个沽名钓誉的门派帮会,也是难免。况且我们名姝楼阁也已经是武林正道,以后断不要随便说正派武林的不是。”绿墨闻言,吐了吐舌头道:“晓得了。”

                  尤东来听到诸葛扬名与绿墨对话,一来一往都不忘讽刺讽刺自己,整张脸都已憋得涨紫。便在此时,只见张群长剑横削,陡现空门,丹卷娇叱一声,长剑化作一道寒光,径点张群腋下。这一招虽然来得飞快,但依张群此时的剑法造诣,勉强格挡本也非难事,只是他心中忽然想到:“诸葛扬名口没遮拦,不就是为了帮这姑娘取胜么?这等事于那姑娘本也不是什么风光过往,我若败下阵来,诸葛扬名目的已达,自然不会再往下说,徒坏了那姑娘名声。”想到此处,当下手腕翻转,来格剑刃,却是故意慢了半拍。哧的一声,长剑已刺入张群腋下半寸。张群随势向后滚开,过了片刻,才摇摇摆摆地自地上爬了起来。

                  诸葛扬名喜道:“诸位姐姐,我便说丹卷姐姐是不会输的。”众女雀跃道:“小主人真是神机妙算。”

                  “紫气剑客”尤东来满脸怒容,右手一掠,已抽出梁徽君腰际长剑,迈前一步,一剑便砍丹卷双臂。尤东来毕竟是一宗之主,这一剑端得又快又奇,丹卷尚未应招,便已吓得花容失色。诸葛扬名眼疾手快,急忙抽剑往尤东来剑身点去。尤东来长剑去势微变,这一剑便没砍中丹卷。诸葛扬名左手飞快将丹卷身子拍出,右手持剑守住门户,冷笑道:“尤宗主,你方才还道我偷袭你剑宗弟子,怎得这回也自甘下流,欺负个弱女子哩?”

                  众女婢慌忙接住丹卷,一个个问道:“丹卷,你没事吧。”绿墨早已指着尤东来破口大骂:“你这老东西,竟然偷袭女人,真不害臊!”数名女婢也附和道:“老东西,不害臊!”天台剑宗男弟子们闻言,便即还口道:“臭三八,叫你们奶奶个熊。”“诋毁我们剑宗,老子扒了你们衣服游街。”……苦了剑宗女弟子们,开口也不是,闭口也不是。

                  尤东来冷目斜睨,阴恻恻道:“这妖女偷学我剑宗武功,老夫身为一代宗师,惩戒与她,天下人谁敢说我不是?既然诸葛阁主包庇妖孽,可别怪老夫手下不再容情。”言毕,又是一剑刺出,直取诸葛扬名。诸葛扬名起剑还招,笑道:“尤宗主大费周章,原来就是为了找了个出手的托辞,哼哼。”

                  尤东来也不答话,一剑刺出,后剑随至,眨眼间已攻了三十余剑。诸葛扬名这几年一直在研究“唯心史观”的内功心法,于剑法博而不精,见尤东来剑势飞泻,劲力雄浑,当下也不敢贸然施招,长剑左右穿梭,七分防御三分进攻。尤东来又攻了十数剑,身法越来越快。须臾,只见尤东来手中银剑与身上灰袍融作一体,疾风般在诸葛扬名身旁飞掠。

                  两人眨眼已拆了七十余招。尤东来一招“云聚云散”,突然一跃而起,半空中向下疾刺,长剑已指对手咽喉。诸葛扬名大惊,急忙卧倒滚开,待要站起,突觉背后凉风袭来,知是尤东来利剑又到,心知不妙,急忙双足一点滑步退开。尤东来纵身欺近,嗤地在诸葛扬名左臂划了道细口。诸葛扬名这一回险象环生,心中暗自惊叹。众女婢看得更是焦急,纷纷喊道:“小主人当心。”天台剑宗众弟子见状,一个个面有得色,喝彩道:“宗主剑法盖世!宗主剑法盖世!”

                  诸葛扬名心有余悸,长剑从背后刺出,身子一转,随即点向尤东来胸口“紫宫穴”。这一招以攻易守,尤东来被逼退半步。诸葛扬名趁隙收拾精神,五分守御五分进攻,又与尤东来拆了三十余招。尤东来心中隐隐好奇:“这小子险些命丧我手,理该心绪紊乱呼吸急促,怎得越打越是冷静?”心念电转,暗呼不妙:“糟糕,这小子故意落入下风,想偷窥我紫云剑招的奥妙。”一念至此,再也不敢出新招制敌,只是将方才所使的招式又再使了一遍。如此一来,两人皆以故招相对,一时难分高下。

                  双方僵持间,忽闻一声沉喝,接着是数人闷哼,只见一条深黄身影,自围观众人头上飞过,落入战圈,两道黄影一左一右,击向诸葛扬名与尤东来二人。诸葛扬名与尤东来俱是凌然,各自长剑飞刺。刹见黄影飞动,绕开剑刃,打在剑身之上。两人倏觉剑身跳跃不住,似乎要脱手而出,急忙力贯手臂收剑退开,定睛看去,才见来者是一名身着黄色僧袍的五旬和尚,阔眉高额,面带微笑,双眼眯成了一道细线,那两道黄影,却是他手上的两条长袖。

                  诸葛扬名见状,见有高僧到来,不敢造次,急忙还剑入鞘。尤东来笑道:“久闻了佛禅师门下‘贪嗔痴’‘三毒僧’武功了得,今日一见于嗔长老的‘铁袖功’,果然神乎其技,令老夫折服。”那僧人转过身来,合什笑道:“尤宗主见笑,老衲惭愧得紧。”

                  诸葛扬名退至众女婢身旁,对寇英悄声道:“这和尚武功着实是高,只是这‘三毒僧’的外号确是难听得紧。”寇英手肘顶了下诸葛扬名小腹,道:“嘘,小心被那和尚听见。”诸葛扬名唉哟一声,笑道:“那和尚离我们有一丈远,我说得那么轻,他不可能听得到的。”说话间,只见于嗔朝诸葛扬名走来,合什道:“阿弥陀佛,贫僧与两位师兄弟的贱号,倒污了施主之耳。”诸葛扬名神色一滞,咽了咽口水,只得苦笑赔礼道:“罪过罪过,诸葛扬名见识浅薄,失礼之处还望大师原宥。”寇英轻笑道:“看吧,跟你说过。”

                  于嗔面带微笑,道:“施主想必就是诸葛阁主,女施主应是寇施主了。两位果然年少英发!”众女听闻少林寺僧褒奖诸葛扬名与寇英,一个个心中欢喜,私语道:“我们小主人与寇小姐真是厉害,连少林寺的大和尚一见面,都要夸奖他们哩!”诸葛扬名与寇英亦是满心欢愉。诸葛扬名参礼应道:“小子贱名,不入大师之耳。”

                  梁徽君见于嗔对尤东来有一丝怠慢,指着诸葛扬名便道:“于嗔大师,您是不问世事的高僧,不知道这小子巧舌如簧,满口流油。这厮偷学我天台剑宗的绝世武功,包庇醉花荫妖女,江湖人所不齿。大师莫要被他几句好言好语便自骗了。”

                  于嗔笑道:“施主莫不是天台剑宗梁徽君施主?”梁徽君哪料到于嗔会知晓自己姓名,闻言喜出望外,只道自己在江湖上名声渐露,当下吸气入胸,点头自豪:“在下正是。”于嗔续道:“老衲曾听师弟提起施主与令师妹三年前在醉花荫的作为,心知施主与诸葛施主之间的芥蒂,实属误会,施主何必到现在还是耿耿于怀呢。”

                  诸葛扬名、寇英及众女婢经于嗔提醒,纷纷想起梁徽君与赵灵在十帮联盟前诬赖诸葛扬名非礼师姐,却被赵灵道出实情,最后遭人呼喝落荒而逃的情景,不自觉尽皆偷笑起来。梁徽君一个心沉到地底,脸上一热,目带怒色向赵灵看去。赵灵与他目光甫一接触,急忙低首躲到人群之后。尤东来将一切看在眼里,双目微张,向梁徽君冷冷道:“你在醉花荫有什么作为,竟能传至少林高僧耳中?难道醉花荫之行,你并未向我如实禀报?”梁徽君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地应道:“没……没有……”尤东来拂袖道:“没有最好!”

                  众人又在偷笑。尤东来心中不悦,向于嗔道:“大师足不出户,所听传言未必是真。不过诸葛扬名、醉花妖女偷学我剑宗剑法,却系确凿无疑,少林寺于情于理,也该助我天台剑宗除魔卫道。”于嗔道:“尤宗主如何确定,诸葛施主与女施主偷学贵派剑法?”梁徽君手指丹卷,抢先道:“若不是他们偷学我们剑宗神技,这妖女又如何能用‘天台剑法’,败了我二师弟张群。”他与张群多年明争暗斗,此刻尚不忘一扫张群的颜面。

                  于嗔沉吟道:“原来如此。”丹卷待要辩驳,却见于嗔向她言道:“阿弥陀佛,施主手中长剑,可借老衲一用?”丹卷双手递剑,道:“大师请用。”

                  于嗔道一声“多谢”,身形突地拔起,早已抽出长剑,当空一划,却是“天台剑法”中的起手势。众人心中俱是一凛,于嗔一边舞剑,一边念道:“五鹤西北来,飞飞凌太清。仙人绿云上,自道安期名。两两白玉童,双吹紫鸾笙。去影忽不见,回风送天声。我欲一问之,飘然若流星。愿餐金光草,寿与天齐倾。”只见于嗔身形飘逸,乍起乍伏,不消一刻,已将七十二招“天台剑法”演练了一遍。围观之人齐声喝彩。于嗔不急不喘,顿住身形,将长剑交还丹卷,转身向尤东来笑道:“贫僧献丑了。不知贫僧所使的天台剑法,可入得了尤宗主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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