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法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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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三年,八月十六日。
这一天,金风送爽,碧空万里如洗,一连半个月的阴霾天气一扫而空,也扫去了重重压在京城百姓心头的阴郁。
在京城人的记忆里,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现象,不要说是在金秋八月,就是在细雨绵绵的春日和暴雨如注的盛夏,京城也从未有过连续半个月不开晴的阴天。
这昭示着什么?京城的百姓认为,这是老天爷在示警。
大皇帝圣明,抓了引来靼子兵的袁崇焕,却还有些人整天叫嚷着要放了这个卖国贼,老天爷能不生气吗?
昨天,天赋圣聪的中兴之主崇祯大皇帝诏告天下,要在八月十六,也就是今天,在京城西市口把袁崇焕这个汉人败类明正典刑。
不把袁崇焕这个卖国贼千刀万剐,老百姓又怎会解气解恨?不杀袁崇焕,天理不容!就是因为要将袁崇焕这个杀千刀的卖国贼千刀万剐,所以老天爷这才高了兴,天才开了晴。
然而袁崇焕如何通敌的,又是如何引来的靼子兵,则没有人细究其竟,既然皇帝都这样说,哪还会有错?老百姓不信皇帝信谁!何况袁崇焕手握重兵,却以种种理由拒不出击,而任凭八旗靼子在京城外烧杀抢掠。不仅如此,袁崇焕还放纵手下兵士奸淫掳掠,比之八旗靼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可是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样的人不是卖国贼,还有谁是卖国贼?
阳光是如此明媚,就在这明媚的阳光中,北镇抚司的大牢阴森依旧。巳时,大门徐徐开启,两辆囚车缓缓从中驶出。囚车中,前面一辆装的是袁崇焕,后面一辆装的是自愿陪着袁崇焕同死的程本直。
程本直是袁崇焕的门生,对袁崇焕崇敬之至。袁崇焕被下狱后,程本直为之奔走呼号,最后见事不可为,干脆奏请崇祯愿与袁崇焕同死。程本直在奏疏中言道:“臣于崇焕,门生也。生平意气豪杰相许。崇焕冤死,义不独生。伏乞皇上骈收臣于狱,俾与崇焕骈斩于市。崇焕为封疆社稷臣,不失忠。臣为义气纲常士,不失义。臣与崇焕虽蒙冤地下,含笑有余荣矣。”
廖南无觉得,程本直之义烈丝毫也不逊于佘家四百年守墓之奇行,而且,他之所以如此安排也是受了程本直的直接影响。
程本直曾在奏疏中言道:“总之,崇焕恃恩太过,任事太烦,而抱心太热,平日任劳任怨,既所不辞,今日来谤来疑,宜其自取……子何人哉?十年以来,父母不得以为子,妻孥不得以为夫,手足不得以为兄弟,交游不得以为朋友,予何人哉?直谓之曰:‘大明国里一亡命之徒也’可也。”
对于程本直对袁崇焕为人的评断,廖南无深信不疑,他相信袁崇焕一定是天下第一的性情中人,因而才有现在一系列的布置,目的就是为了迫使袁崇焕走无数后人希望他走的路。
囚车两侧,锦衣森森;街道两旁人山人海,拥挤不动。京城这一刻似乎万人空巷,所有人都拥挤到了这条街上。
街道两侧的房屋,不论是买卖铺户,还是住家民宅,砖头瓦块从里面如雨般向着街心的两辆囚车砸来。要不是两厢护车的锦衣卫士尽力拨打,袁崇焕和程本直也就不必到西市口受刑了。饶是如此,二人也被砸得头破血流,额角、鬓角、眼角,血水汩汩而下。
“刮了他!刮了他!刮了他!”震耳欲聋的咒骂声中,蓬头垢面、满脸血污的袁崇焕被绑缚在寒气森森的刑柱上。
四肢成大字形被皮绳固定在刑柱上,一缕头发穿过刑柱上端的吊环被牢牢系住,这样袁崇焕的头就得始终扬起。
听着山呼海啸般的咒骂声,看着一张张要吃肉喝血的狰狞面孔,置身鬼蜮的感觉一时间强烈到了极点,廖南无的头不觉阵阵发晕。
目光转到袁崇焕的脸上,由于血污,看不清袁崇焕的神情,但那一双眼睛……廖南无再也无法移开目光。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无尽的悲悯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廖南无一时心痛到了极点。
快到五十三刻了,刽子手开始把一柄柄闪闪发光的奇形怪状的刀具在袁崇焕面前一字排开。要是一般人,不要说行刑,就是看着这些刀具也得被吓死了。
看了一眼刽子手,又像狰狞的人群扫了一眼,然后,袁崇焕抬眼向无尽的蓝天看去。
袁崇焕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廖南无现在发觉他的疑问依旧还是无解,他根本无法想象袁崇焕的内心世界。
砰,当刽子手举着明晃晃的尖刀站到了袁崇焕面前,一枚信炮突然在高空炸响,而就在信炮炸响的瞬间,刽子手也咕咚一声摔下刑台,一支利箭穿透了刽子手的咽喉。
死亡的盛筵开始了。
刑台四周,数百名看客几乎在同一时间同时怒吼,同时抽出怀中暗藏的断刃。这些人的神态和周围的百姓一样疯狂,他们双目充血,见人就杀。
转瞬前,如海潮奔涌的愤怒已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恐惧,是哀号,所有人都忘了他们刚才是怎样的愤怒过。
死亡的盛筵不仅仅在西市口摆开,当永定门城头守卫的士兵抬头向高空中看去的瞬间,他们也同时感到了大地的振颤,而当他们转回头,见到无边无际的乌云压过来的时候,死亡同时向他们招手。
几乎不到一分钟,守卫永定门城门的两百名士兵全部被杀,随之,吊桥徐徐放下,永定门徐徐开启。
时间配合的刚刚好,吊桥落下的瞬间,在飞驰的战马上,何可纲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渐渐洞开的城门。
望着洞开的城门,何可纲激动的难以自抑。何可纲毫不怀疑,今天定将彪炳史册,今后跟着大帅扫荡天下也定如他刚才击溃京城禁军般容易,任何人再也不能阻挡他们的铁蹄一瞬!
大刀竖起,代替军令,何可纲毫不迟疑,统率着儿郎们席卷而过,冲进了城门,于是一切都已注定,一切都再也无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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