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呢，人家给钱，做一件衣裳给我三块钱呢，不管大人的还是小孩子的衣裳，都是三块钱，我上次做了十三件衣裳，赚了三十九块钱呢！”

上次加上去取布料送衣服，统共也就才花了七天时间，七天赚了三十九？

严居安搓了搓鼻子。

“媳妇，我在军中，还比不上你在家做衣服嘞！”

陆枝青一边清点布料，一边拿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那不一样，你是军人，军人怎么能计较个人得失呢，我看你恢复的还行，啥时候再给上头发电报问问，总不能一直在家里歇着。”

他在家里并不是很开心，陆枝青能看出来。

“人都要有点事儿做。”

缝纫机从拿回来开始就没停下来过，一直在哒哒哒地响个不停，她干活的时候全神贯注，不知道自己身上在发光，严居安的眼睛一直黏在她身上挪不开。

“行，我有空就去问问。”

这一批衣裳好做，里面给的有图，按照图上的款式，图上的尺寸做就行，并且同样的一个款式要不同的尺码，就是再傻，陆枝青也意识到给她的布料的人不是自己穿。

废大力气把布料给她送来，等她做好再送回去，可能也是为了不被人发现。

她不管那么多，照样做好之后，准备让严居安去汽车站把东西送回到城里。

还没等严居安出发，何杨登门了。

“严队，领导让我来接你归队！”

他从车上跳下来，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他又黑了点点儿，所以显得牙格外白。

“你的腿恢复的咋样了？”

陆枝青每天晚上睡前给他灌热水袋热敷加按摩，他在家里住，活动多，不去想那一茬，心情放松，恢复的挺好，至少表面看上去，看不出来什么。

“严队，你彻底恢复好了？”

何杨发自内心替他高兴，“以后咱们还能并肩作战！”

严居安摇头。

“跑个五公里十公里还行，三十公里有点吃力了，我可能要退出飞鹰大队了。”

他不能在作战时拖累队友！

何杨脸上的笑意落寞了些，很开又重新扬起来。

“你退我也退，我结婚早，这几年孩子小，秀慧一个人拖着俩小子也不容易，不想让她再担惊受怕了，严队，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咱俩一起退！”

严居安狐疑道：“这话你跟弟妹说过没有？”

如果能有去处，严居安是不打算退伍的，西北也好，边境也罢，哪里需要他，他就去哪儿。

在医院那俩月，寇秀慧啥话都跟陆枝青说过了，他们家里种了不少果树。

何杨能利索地去大西北？

“那些果树，这不还有秀慧的娘家人嘛，包给他们就行，肯定要以我的事业为主！”

何杨这话严居安不赞成，谁说女人就没有自己的事业了？又凭什么让另一半为自己牺牲呢？

严居安也不是一开始就有那个觉悟，是这些日子，他看着陆枝青做衣服赚钱，发现她在家里待着孩子还能比他赚的多，有感而发。

“严队，家里怎么堆了这么多布料？”

客厅里到处堆得都是布料，陆枝青收集了很多碎布头，还有一大包准备送到省城的衣服。

“你嫂子给亲戚家做的。”

他没多说。

陆枝青正在将碎布头拼起来做被罩，光碎布她就做两个被罩呢！

还挺好看！

“做这么多！”

陆枝青忙完手上的事情起来给何杨倒茶。

“娃呢？不是听说嫂子生了个男娃？我可准备好红包了！”

陆枝青笑了笑。

“刚吃了奶睡下了。你这是又休假？”

“没有休假，领导专程让我来接严队归队，我们队里一天不能离开严队！”

严居安骂他贫嘴，却也感动得热泪盈眶，队里的战友们都惦记着他，领导也惦记着他。

“啥时候走？我给你们收拾点儿吃的喝的，带着路上吃！”

“尽快出发吧，嫂子，我想吃你上次蒸的包子跟兔肉干，老香了！”

面还没开，包子肯定是来不及蒸了，锅里有鸡汤，陆枝青擀了面条，给他们做了鸡汤面。

她开始给严居安收拾行李，热水袋要带上，他的腿还得坚持着每天热敷，再带上点儿艾草粉，泡脚的时候放进去。

衣服……不用带部队里都有，他穿不着自己的衣服，但她还是给他塞了两个棉袄两个外套，塞了些里面穿的衣服。

满满当当塞了两包放到车上。

“我给你带了两个包裹，一包是吃的，另一包是日用品跟衣服，还有给舅妈带的衣服，你们帮我捎到省城，路上慢点儿！”

看着吉普车在视线里走远，陆枝青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严居安夜舍不得她跟孩子，不停的从车窗里回头看，直到再也看不见家门，再也看不见村子。

“严队，我饿了，看看嫂子给咱带了啥好吃的呗！”

严居安没理他，才刚吃过饭，他就又惦记上吃了。

他不动手，何杨自己动手，伸进包裹里掏了半天，逃出来一个碎花的裤头。

“这是啥？”

严居安一把抢了过去塞回包里。

“严队，你穿碎花的裤头？”

他憋着笑，一看就没憋好屁。

“你嫂子在家里做衣裳，用碎布料给我做的，纯棉的，穿上很舒服的，你媳妇没给你做过吧！”

何杨心塞了，他媳妇天天有时间就往果园跑，什么时候稀罕过他！

严居安继续炫耀。

“你看我身上穿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是你嫂子亲手给我做的！”

何杨低头看了看自己，算了，只有部队爱他。

陆枝青没难过多长时间，舅妈的电话就又打来了。

“枝青，国家开放了个体工商户，老百姓们也能做生意了！你手艺好，考不考虑办个服装厂，我们从你们这儿进货！一开始量应该不会很大，但是以后的事情说不准，咱们做的衣服卖的比百货大楼便宜销量好，说不定会越做越多！”

胡丽的声音激动。

“舅妈，你这生意是跟别人合伙，还是你自己做？”

胡丽在食品厂上班，工作又辛苦又累，肯定没时间经营。

“我跟别人合伙，不过你放心，都是信得过的人，该给你的工钱不会少，咱们还按照计件。款式我们这边会给你发照片，你要是有自己觉得好看的款式也可以给我们，到时候我们就按照卖出去多少件给你分成。”

“枝青，你考虑一下！”

陆枝青心中也激动，地里虽然忙，但是做衣服的时间还是能抽出空闲来的，实在不行，就招人来做，不过招人来做的话，宅基地的事情得提上日程了，到时候把房子盖起来，好招人到家里来干。

“不用考虑，舅妈，那就这么说定了！”

“枝青，明天还有一批布料，你到县里的汽车站去拿。”

挂了电话，陆枝青有些发愁，之前的布料是严居安拉着架子车走到县里去弄回来的，以后送来的布料肯定会越来越多，她得考虑一下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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