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杨身上还沾着血。

陆枝青僵硬的笑着，期盼着他说那个人不是严居安。

何杨看见他们都在医院，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陆枝青上前一步。

“居安呢？你们一起归队，一起去执行任务，你在这儿，居安呢？”

“嫂子，对不起，我们执行完任务，严队本来说想回来给你们一个惊喜，但我们半路上却被毒贩给追上，为了给我争取搬救兵的时间，严队一个人拖住了毒贩……”

“嫂子你放心，解放军医院的专家正在往这边赶，我们先停下来给严队止血，等专家到了，再一起护送严队去省城军区医院，严队一定会没事的！”

严母扑通一声晕倒过去。

“淑芬！”

“医生！”

严父强撑着精神，跟医生护士一起，把严母抱到担架伤，陆枝青也摇摇欲坠，但她咬牙坚持着。

何杨身上也有伤，还没来得及包扎。

“何同志，你去包扎伤口吧，这里有我，我盯着。”

“可是……”

“我没事，我能撑住！”

陆枝青手掌贴在肚皮上，他们的孩子还没出生，还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严居安也还没有转危为安，她一定能撑住！

“同志，你的伤要赶紧止血，要不然你也撑不住！”

护士板着脸将何杨拉到一旁的处理室里，陆枝青守在手术室外。

“麻烦让让！”

护士拿着血袋进了手术室，陆枝青从打开的门缝往里看，她只看见了拉起来的浅蓝色的帘子，看不见帘子后面的情景。

“血没止住，再去调八百毫升O型血来！”

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急匆匆地从陆枝青面前经过。

“主任，血库里没有O型血了！”

陆枝青的心提起来。

派出所的一位同志撸起袖子。

“我是O型血，抽我的！”

“一个人最多只能抽四百，病人的血止不住，最少需要八百，甚至更多！”

另一名同志举起手。

“我去喊所里的同志都来测个血型！”

“不行就号召民众吧，军人同志是为了保护咱老百姓，咱们献血救军人同志也是应该的！”

“好消息，血止住了！但是病人的血压开始下降……”

“专家来了吗？”

“专家到了！”

周围人来人往，陆枝青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站在手术室外一动不动，她浑身血液凝滞，直到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

“谁是伤着家属？”

陆枝青举手。

“我，我是伤者家属，伤者情况怎么样了？”

她没注意天什么时候亮了，楼道里不用开灯就有亮光，第一缕太阳照进走廊里。

“伤者的情况暂时稳住了，但是还有一块儿碎弹片距离心脏很近，没有取出来，现在我们需要带伤者去省城的军区医院，那边条件好一点。”

医生看着陆枝青的情况，询问道，“家属方便跟过去照顾吗？”

“方便方便！医生我能照看他！”

严母醒了过来，她担心严居安，但是双腿使不上劲儿，走不了路，胳膊抖，手也抖。

“枝青，妈没事儿，你还得考试，让你爸去。”

陆枝青哪里还有心情考试，而且严母这个样子，身边也离不开人。

“妈，没事，让爸照顾你，我去照顾居安，你们安心在家里等着，居安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忍住鼻子的酸涩，强自镇定下来。

“爸，你照看好妈，多耽误一会儿，居安就多一份危险，我们走了！”

严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钱塞给陆枝青。

“爸，我带钱了！”

陆枝青怀着孩子，觉得不舒服来医院，她自己带了不少钱，够用，但是严父坚持把钱给她。

“去省城开销大，你都带上吧，也算是让我跟你妈少操一份心，居安要是脱离危险，给家里来个电话。”

村里没有电话，每次严居安给严父打电话，严父都要跑到镇上去接。

但只要有好消息，严父觉得自己跑多远都没关系！

陆枝青收下钱。

“嗯，好，爸，妈，我走了！”

上了急救车，何杨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但他没办法开车了，他的一条胳膊被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右腿上似乎也伤得不轻，走路一瘸一拐。

“嫂子，我跟你去照顾严队。”

陆枝青朝他的伤处看去。

“要不是严队，我早就死了好几次了，省军区医院我熟，我虽然干不了什么重活，但是有我在，嫂子会方便很多。”

是这个道理。

“你的伤不要紧吗？我看挺严重的。”陆枝青第一次主动开口打听他们军队的事情，“你们平常出的任务都很危险吗？”

“我的伤不严重，就胳膊骨折，腿上被划了一道。”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重，何杨不想陆枝青太担心，就捡些能说的跟她说了。

“我们平常出任务还好，这次是联合边防的战士一起，追捕首都的毒贩，历时大半年，终于缉捕毒贩落网，本以为能放个长假呢，谁知道漏网之鱼竟然敢袭击报复我们！”

“不过嫂子放心，漏网之鱼已经全部落网了，严队这次又立了大功！”

“上次我们还抓捕了漂亮国的间谍呢，我从进了飞鹰大队，跟着严队起，我们打过土匪，抓过毒贩，护送过科学家，保护过首长出访，做了挺多事情呢。”

严居安在陆枝青心里的形象一下子拔高了好几截，她不知道，严居安竟然这么优秀，他为国家做过这么多贡献，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车子到了军区医院，严居安立刻就被负责的医生推到手术室，陆枝青从车上下来，都没赶上见他一面。

“嫂子，我先带你去病房吧，领到给严队安排了单人病房，里面有两张床，咱们先去安顿一下，等严队从手术室里出来，你就能见到他了！”

只能这样了。

军区医院的条件确实好，病房里洗漱用品一应俱全，陆枝青没有带换洗的衣物，好在她带了不少钱，等严居安从手术室里出来，跟家里报了平安之后，她得去给严居安和自己都买一身换洗的衣裳。

午后，手术室的灯灭了，严居安身体里的弹片终于取出来了，他也暂时脱离了危险，被推进病房里。

医生护士叮嘱了一番，陆枝青守在病床边上，看着熟睡中的严居安，一颗心才落回原处。

“嫂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给你带了半斤饺子，你快趁热吃。”

陆枝青给严居安擦了擦手上脸上的血，他的脸很白，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疼。

“我想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楼下就有电话，嫂子你去，我在这里守着严队！”

陆枝青去楼下打电话给严父，拨通跟那边的人说了一声，然后等着严父给她回过来。

军区医院不接待外面的病人，门口比较冷清，一辆军用吉普在医院门前停下，从副驾驶位跳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姑娘，姑娘的腰上扎着一条腰带，展露出那纤细的腰身，更衬得她身姿挺拔好看。

姑娘好看的眉毛皱起来，似在自责。

“忘了问何杨，严大队长在哪个病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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