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严父跟严母骑车带着菜去城里卖，留陆枝青在家。

上午时间长，严母先卖完回来，水都顾不上喝，下地又摘了一车筐赶紧赶回城里。

“妈，你好歹喝口水……”

陆枝青没追上她，见天色不早了，赶紧和面擀好面条，预备着等两人回来吃饭，

今天天气热，她担心严母中暑，熬了一锅绿豆汤，盛出来晾上。

严父比严母早回来半个小时，一口气喝了三大碗绿豆汤。

“我今天在城里遇上熟人了，送出去几捆青菜，要不然还能多赚几毛！”

严父把钱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零钱，陆枝青数了数，有四块二。

早就过了午饭的点儿。

“爸，你先坐着，我去给你下面条吃。”

“你妈怎么还没回来？”

正说着话，严母也到家了，陆枝青赶紧递上放凉的绿豆汤。

“我今天……”严母嘴巴干的说不出话，喝了两碗汤才长舒了一口气，“我今天卖了十块多……”

她的布包里鼓鼓囊囊，把钱倒在桌子上，比严父的多出来一倍。

“你咋卖那么多？”

严父眼睛瞪直了，严母得意道：“我跑了两趟，第一趟摆在菜市场门口，很快卖光了，第二趟我摆在县里的棉纺织厂外面，正好工人下班，一会儿功夫就都卖光了！”

“等会儿吃完饭，我再去地里掐上一些，晚上再去！”

“妈，您歇歇，天热，别把身子熬垮！”

陆枝青端了一盆面条进屋，今天中午炒的鸡蛋卤子，西红柿才刚挂果，还是青的，要是有西红柿，做西红柿炒鸡蛋卤子更下饭！

“今天就这些吧，明天再去城里卖菜。咱们总结一下城里哪些地方卖的快一点，规划好路线。”

“早上最先去菜市场买菜的，大多是老人孩子，他们去的早，老人早起，小孩要上学，提前把菜卖好放在家里，我们早上第一站，可以先去菜市场。”

“中午菜市场去的人也不少，但是下班的工人赶时间，或者因为太累不想去菜市场，看见我们的菜摊，肯定会来买菜，中午我们可以守在各个厂子门前。”

“还有学校门口。”严母吃饱喝足，“大点儿的小学生都会给家里人买菜了，小学初中都挨着，把菜摊摆在学校门口，多少也有点生意。”

“今天第一天开张，咱们打了个胜仗，以后每天咱们都观察一下，哪里卖菜最快，等过两天黄瓜西红柿豆角下来了，我干脆去城里支个摊子，你们把菜送过来。”

这样省得赶不上饭点儿！

老两口没有意见。

“爸妈，你们先去睡会儿吧，我去刷碗！”

陆枝青把钱收起来，分成三份。

“爸，妈，这些零钱你们拿着，方便给人找钱，也可以自己零用，剩下的钱我先拿着，等攒够一个月去存起来。”

加上陆枝青今天早上卖的钱，一天的进账快赶上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放在以前，老两口根本不敢想。

“好，我们没意见！”

折腾一上午，大家都累了，陆枝青刷了碗躺下也睡了会儿，等太阳落山，天气凉快点儿，老两口又去地里转悠去了。

“老严，你们家今天掐了那么多菜，能吃的完吗？”

路上碰见的村民眼睛都盯着老两口，“我咋见你们今天进城了呢？你们进城卖菜了？”

这年头，人都穷疯了，一双眼睛里冒绿光，严父承认道：“是拉去城里卖了。”

“卖了多少钱？青菜不值钱吧……”

严父不会说谎，还想实话实说，严母在他腰上戳了一下。

“是不值钱，也就赚个亲苦钱。”

“我就说嘛，这东西稀烂便宜，你们种这么多，还不如种粮食呢！”

等人走过去，严父耷拉着脸。

“我是咱们村的支书，应该带着老百姓们共同富裕呢，怎么能藏私……”

他陷入自责。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要不是儿子把枝青娶回来，连咱家过年的物资你都能捐出去！你去看看村里其他干部家里，人家早就偷偷的养这个养那个，把自己的日子过起来了！咱家呢？也就表面荣光，如今才赚了两个钱还没焐热呢，就又想送给别人！”

“人家别人都学会了这一招，咱家种的这么多菜卖给谁去！”

严父这个人什么都好，就只有一点，不会藏私。

“咱马上就要抱孙子了，你能吃苦，我也能跟着你吃苦，但是你能让孙子也跟着你一起吃苦吗？”

“地现在是他们自己的，只要踏实肯干，谁还能饿肚子不成？”

严母有点生气。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现在还不到最热的时候，太阳落山之后很凉快，老两口摘了菜带回家，路上遇见村民打招呼，严父不吭声，严母随便应付几句。

回到家里，陆枝青已经做好晚饭了。

吃了晚饭，老两口回房间睡觉，陆枝青点了一盏煤油灯，坐下看书。

时间一晃快要高考了，天特别热，月份大了，陆枝青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白天起来还要干活，精神头看起来差了点儿。

“枝青，你别起来了，我跟你爸等会儿去城里买个包子吃，你多睡会儿。”

夏天天亮的早，严父严母一大早就带上青菜进城去卖，陆枝青总是做好早饭等他们回来。

老两口心疼她，走之前特意交代她多睡会儿。

但她闲不下来，多睡了一个小时，七点起床喂牲口，又把家里要换洗的床单衣裳收了去河边洗。

“呦，枝青，你看起来有点憔悴，昨天晚上没睡好啊？”

她来的很早，河边有人比她来的更早。

“翠花婶子，早。”

李翠花凑过来。

“枝青，你公婆这几天往城里跑的勤快，我听说他们进城卖菜不少赚钱呢，你跟我说说一天能赚多少？”

村里不少人都在打听，奈何严家人一个比一个嘴巴严，都不说。

严母怕被别人知道赚得多，眼红他们，也把自家菜地里的菜拿到城里卖。陆枝青却知道这个赚钱的法子不持久，别人见他们家赚钱，肯定会效仿。

“块儿八毛的吧，有时候多有时候少，婶子想知道能赚多少，自己也去城里卖一次菜就知道了。”

李翠花往衣裳上打着肥皂。

“我家就留了两分菜地，自己家还不够吃呢，卖了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啊！”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盘算着，种菜去县城卖，一天卖一块钱，一个月也有三十块钱，比以前一年才分三十块钱赚的多。她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

“枝青，你说我明年也把水地种菜去县城卖，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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