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 大楚灭亡
孟昶将王黑虎喊来,问:“你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王黑虎摸着后脑勺,有点莫名其妙。道:“公子,是不是黑虎又做错了什么?你就说吧。”
孟昶笑道:“那我就告诉你好消息,刘岩死了!”
王黑虎双拳紧握,恨恨道:“这个杀人魔王早该死了,恨不能亲手宰了他。”
“我的坏消息就是你不能亲手宰了他!”孟昶道。
伟大的“杀人专家”“造字专家”“精神病患者”刘岩终于在主政岭南政权三十多年后离开人世,到地狱去进油锅,和阎王爷探讨杀人技术去了。他杀人无法计算,血债无法累计,王黑虎的家人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南汉政权被传给“不足任事”的刘玢。这位仁兄胡闹的本领更是无以伦比,老爹未下葬,便在灵前楼着美女,听着小曲,彻夜狂欢。曲至高潮处,他又令猛男猛女脱光衣服,在地上行房事,他在旁观看击掌。
五代十国尽出变态奇人,大家不要奇怪。
没几日,宫中玩腻,变态奇人刘玢便带着娼妓黑夜到寻常百姓家借宿。美其名曰“与民同乐”,骄傲地炫耀自己的潇洒。
刘岩的儿子如此之多,哪个不眼红皇位。刘玢胡闹了没几日便被另一位变态高手刘晟设计杀掉,取而代之。南汉政权又落入一位比刘岩更刘岩的暴力大师手上。
以残暴著称的南汉不管在谁手上,至少还是他们刘家的。可如今的大楚还姓马吗?
拓跋恒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让老朽去送降书不如杀了我!”
丁思觐摇头,“先生不能死!”
“为什么?此等屈辱让我这把老骨头如何承受?”拓跋恒老泪纵横。
丁思觐扶起他出府,马希崇已不在,但跪着的人更多。男女老幼,贫贱富有,皆有。他们哭喊道:“先生救救长沙,救救我们!”在百姓心中,只有拓跋恒去请降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才能救民众与苦难。
“哈哈。”拓跋恒仰天长啸。不是发泄,不是无奈,是死心,对大楚的彻底死心。从上到下,已无人再愿抵抗,无人再想保家卫国,只有投降才是所有人唯一愿望。
边镐率大军趾高气扬地走进长沙城,可眼前的景象让他吃惊。曾经以富强繁荣炫于邻国的大楚呢?曾经以金碧辉煌耀于其他重镇的长沙呢?
都已不复存在。只有破烂败象,只有乞丐遍地,难民成群。
这里还能给我什么呢?边镐兴致降到冰点。
既然什么都不能给我,那我就要个好名声吧。边镐做了第一个决定:开仓放粮,赈济饥民。
粮是你大楚的粮,民是你长沙的民。我又没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
“边镐已入长沙。”杨仲敏乐滋滋地向马希萼汇报。
马希萼双眼放光,“加快速度,入长沙!”万人大军向长沙快速行进,因为怕人家等久了。
久等的不是边镐,是徐威与陆孟俊。长沙城外,“唐”旗飘扬,二人立前列。
望着这两位曾经的心腹,马希萼冷冷道:“让开,本王要进长沙!”
“边大帅有令,放下兵器,方能进入。”徐威道。
“让开,本王要进长沙!”马希萼又重复了一遍。
陆孟俊厉声喝道:“边大帅有令,只有投降,方能进入。否则格杀勿论。”
杨仲敏在旁怒道:“叛军之将,受死!”说完,挺枪杀了过去。
徐威与陆孟俊朝后一退,刀挥道:“射!”
万箭齐发,杨仲敏霎时中数箭倒地身亡。马希萼在身边士兵的保护下匆忙逃窜。
逃不了了!另一支唐军阻住了退路,旗帜上赫然写着“边”。
边镐长刀一扬,大喝道:“马希萼,速速投降!”
终于明白了,这刻。但已晚,已晚,已晚!
马希崇与马希萼的相继投降,南唐大军占领长沙,标志着马氏楚国的灭亡。
想当年,一位出身贫穷的小木匠不小心参加了军队,几经生死,历经数险,辛辛苦苦地混到军队的高层领导队伍中。而后又凭借着宽厚的性格,勇敢的精神,得到士兵们的拥护,在湖南地区开辟了一个新的天地。开疆扩土,改良内政,任用贤臣,使楚湘之地一跃成为富强的象征。这个人叫马殷。
这么一个英雄,生了一大堆儿子,据说足有三十多。或许他们分别继承了他的某个优点或者某个缺点,在他死后,“五马争槽”,国力急剧下降,导致了最后的灭亡。
湘水呜咽,洞庭哀鸣,是马王在天之灵的哭泣,是马王无可奈何地叹息。
朗州的王赟在痛饮,痛苦的痛。
王全斌与符彦卿相陪,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江陵的徐仲雅、徐晴雅包括马依诺也在痛饮,痛恨的痛。
孟昶相陪,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长沙的石文德与何仲举在痛饮,痛心的痛。
无人相陪,无人安慰。
已被关押的马希萼与马希崇在痛饮,痛悲的痛。
几乎所有马氏宗族的人都在相陪,但不可能有人安慰,因为他们也需要安慰。
又一次坐在一起的兄弟俩除了用酒精来麻醉自己,麻醉过去与未来,都不言语。
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去你……
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自己……
在痛的包围中到了冬天,湘水江畔,哭声连天。
马氏全族及楚国高级官员一千余人被唐军押上船,送往金陵。
马希萼与马希崇伤心哭泣,悔恨的泪水洒在淘淘湘江。美丽清灵的潇湘大地啊,你用母亲般的广博胸怀养育了我,你用淳美得山水风土培育了我,可是我却辜负了你,失去了你。我没有好好做人来回报你,我用恶劣的行径伤害你,我对不起你!
官员中没有徐威与陆孟俊,他俩因为投降有功,已成为边镐的得力干将。冷冷看着这群曾经在自己头顶作威作福的阶下囚,他俩心中充满幸灾乐祸。
也没有拓跋恒,他因为早已不是大楚官员,被排斥在外。岸边,他老泪纵横,经历了马楚的兴亡,经历了繁荣衰败的全过程,这位老人的哭声痛彻心扉。
“先生几年前就曾说过‘王呈欲而刚愎,吾见其千口飘零无日矣’,如今成了现实。”丁思觐在旁悲愤地道。
“只是我想不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拓跋恒摇头长叹。
丁思觐对着湘江大喊:“我们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丁老弟,咱们除了躲起来,让别人找不到,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拓跋恒道。三朝老臣,离死不久,竟还要去送降状,他羞愧难忍,万念俱灰。
送走这群亡国之君,亡国之臣,边镐开始正式管理大楚。而目前的形势很明显,他只有长沙这块地盘,向外扩张才是当务之急。岳州有刘仁瞻,朗州有大蜀,所以只有向南。
孙朗和曹进成为南征的主将,徐威与陆孟俊被留在长沙驻防。
衡山的廖偃已被马希萼伤透了心,大部分兵力又被带走,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只得放弃衡山,带着少数手下不知所踪。
孙朗和曹进几乎就没动一兵一卒,所到之处只需接受降表,便得衡州、敏州、永州、郴州等地。
江陵的孟昶近期很清闲,除了偶尔召集在江陵的官员开个小会外,就没做过正事。唐门掌门唐晓来到时,他正在与“刀锋”们踢“足球”。用弹性很足的藤编织,又在其中塞满了软物,孟昶称之为“足球”,因为是用脚踢的。
“不许用手!你再用,我就剁了它。”孟昶指着一名用手去碰球的队员道。
“昏君!”唐晓身旁的唐糖道。
唐晓笑着道:“妹妹,你不要老是说他昏君,会让他讨厌的。”
“切!”唐糖不屑道,“他讨厌,关我何事,就喊。”然后对场内大喊:“昏君!”
孟昶不用抬头便知是唐糖的喊声,没理会,仍旧专心地抢球,带球,射门。
唐糖不愿意了,又大喊声:“昏君,你看谁来了。”
孟昶扭头看见唐晓,忙停下走过去,“唐兄,好久不见哪!”
“上官兄在扬州遇到点麻烦事,我去看看。顺道来看看皇上。”唐晓笑道。
孟昶也笑道:“是来看你妹妹,顺便看下我吧?”
“没有,没有。”唐晓忙摆手,“我妹在皇上身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我可是昏君呢!呵呵。”孟昶故意瞥了眼唐糖道。
唐糖道:“人家用手碰球,你就要剁人家手,不是昏君是什么?”
孟昶一愣,“我啥时说过这话呢?”
“就刚才。”唐糖跺着脚道,“还不承认,耍赖的昏君。”
“哈哈。”孟昶大笑道,“我可没说要剁手。”然后问场内还在争抢足球的“刀锋”们:“若你们用手碰球,我会怎么做?”
大家举起“足球”,“皇上就剁了这球!”
原来是这样。唐晓笑着替妹妹掩饰,“小妹没听清楚,误会,皇上不要责怪。”
唐糖向孟昶一甩白眼,“那你就不是昏君,好了吧?”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还不知上官兄在扬州遇到了什么麻烦?需要帮忙不?”孟昶问道。
唐晓答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说有大量火药被来路不明的人劫走,他也受伤。”
孟昶一听大惊道:“此事非同小可。唐兄可先往扬州,我马上派人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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