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奇书现世(下)
塔的上面几层应该就是所谓的藏宝四库了,两人在定海珠的照耀下,很快找到了二三层间的石门。
富贵按照惯性思维,继续寻找石门的凹陷处。但平坦的表面只是稍稍有两处突起。
他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突起处分别刻着字,一个是“信”,一个是“利”。
商人者必取其利。张富贵不假思索的使劲按了下“利”字的突起,果然石门徐徐升起。
“看来被奉为商人之祖的王亥也是以追逐利益金钱的最大化为人生准则的,”富贵为自己的聪明而愈加的兴奋起来。
此时,在他心头闪耀着的是黄金白银润泽的光芒,他甚至
没有来得及顾及身后的丑丑,
丑丑眼里露出的是无边的恐惧和无法抵抗的胆怯。
来到三层的门口,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金”字。
张富贵俨然已经嗅到了黄金诱人的气息,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黄金让人感觉到内心的充实,让人因此而遐想连天了。他满怀喜悦的冲进门去,用激动而颤抖的心灵去接受金子的沐浴和洗礼。
进入屋子,他并没有急于享受视觉的大餐,而是轻轻的闭上双眼,并掩住宝珠的光芒,然后浪漫的牵着西施的手,高高举过头顶,虔诚而自信的大声说道:“接受黄金们的朝拜吧,这一切都属于我们。”
在那一瞬间,他规划了无数基于成堆的财富的华丽乐章,有钱人的生活将从此开始。
他甚至在想,要把这样多的黄金搬出去,可是件劳神的事情。如果雇人的话,人心叵测,难免有见财起心,图财害命的。在这个社会动荡,治安极差的春秋时代,这种事情可是太过平常了。只可惜没有存折或保险箱,否则一卡在手走遍神州那该是多么潇洒自在啊。
在巨大的憧憬中,在舍我其谁的自信的扩张里,富贵睁开了双眼。
沉默!破灭毁灭以及绝灭的沉默!
失望!破灭毁灭以及绝灭的失望!
被定海珠的光芒吞噬了的巨大仓库里,没有光彩照人的金子,到处堆放着是墨绿色,锈迹斑斑的东西。
他简直顾不得身旁西施的存在了,歇斯底里的跑过去。
难不成金子的表面都氧化了,所以……?在飞速移动的瞬间,他极力安慰自己。
他居丧的几乎咒骂起来:“妈的!都是些废铜!”
其实历史和他开了个玩笑。古之金者,铜也。
真不知道由喜悦的颠峰跌到失望的谷底是什么滋味,但此时的张富贵绝对是这样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一个商人的祖先,一个商国的国王,在自己的墓地里放些废铜烂铁是什么样的作为?这是无耻的欺骗!这是彻底的犯罪!
狂热与焦躁早已在全身燃烧。那是种意志的剧烈的分裂,是人渴望的破灭和侥幸的延展,他太不甘心了。
“如果金库里是铜,我到要看看另外三个宝库里是什么破烂,”张富贵现在有点“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的味道。
……
四层的石门依然刻着“信”和“利”。
“利欲熏心的老家伙”。富贵嘴里嘟囔着义无返顾的继续按下利字。
可是,石门后的银库里是堆积如山的贝壳。
然后他向疯牛一样硬生生拉着西施一路“利”字的奔向帛库。
腐朽的棉麻烂了一地,触之即碎,化做粉尘。
幻想已然破灭了。只有期待那藏书的宝库了。
“昔日铜琴铁剑楼瞿家的藏书也不是值好些银子吗?何况称做《致富奇书》和金算子的商家密典奇珍了,”富贵再次安慰自己。
塔的最高层便是书库了,可里面空旷的要命。什么《致富奇书》和金算子之类的东西全不见踪影,所有家当只有一尊石像、一个石台、一副薄棺而已。石像是个矮老头,慈眉善目,拄着拐杖,手指前方,形态安详;石台则四四方方很是普通;棺材最是寒掺,老头好歹也是一代贤王,居然将就在一副杂木的小棺材里,破败不堪。
张富贵真想冲上前去,扒开老头的棺椁,把一堆烂排骨锉骨扬灰,可心中的侥幸还在。
他只好红着眼睛,耐着性子,在石相周围转悠,不过除了积满四周的灰尘和蛛网外,一无所获。
“对了,猴哥丑丑做他马仔好些年了,应该知道机关所在吧,”张富贵忙转身找寻丑丑。
可是那里有猴子的踪迹!他努力回忆,看来自从到了金库,石猴就不见了,一缕不详的预感涌上张富贵的心头。
他转脸愤怒的看着老头的石像,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肆无忌惮的嘲讽和耻笑着自己,一脸的慈悲里徒然凭添了几分杀机。
尤其亥老头拄拐杖的那只手,看起来总有些古怪,一种别扭和不和谐强烈冲击着人的视觉感官。
张富贵定睛良久,方才琢磨透彻。原来老头那只拄杖的手居然向上伸展着三个指头,只是拇指和小指支撑着身体的重心。
对了,还有老头另一只向前伸展的手臂,指间所指,居然是石台前不足一丈的空地。
这一切究竟有何所指?
他来到石台前的地方,仰起脖颈,观望着穹顶,找不到任何的端倪。
他又抚去地上的灰尘,仔细观察,依然没有找到头绪。
“难道让我在这跪下给你磕三个响头,拜你为师?”富贵突发奇想。
但这个念头马上又被自己否决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让自己给这个糟老头下跪,也太不值当了。最重要的是都是因为这个老头,让自己一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近的体味到富足奢华的生活的气息,但又让自己幻想破灭的如此惨烈。在现在给他下跪也有点太对不起观众了。
片刻的安静。
情绪与侥幸又占了上风,他屈下双膝,面对着亥祖,将高高举起的头颅向地面延伸下去,碰发出低沉的闷响。
那沉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连绵不绝,就象多米诺骨牌,激发出某种连锁的反映,引发了塔内更激烈的机关的响声。
在一连串机关的作用下,眼前的石台裂开了一道缝隙,在缝隙中,渐渐升起一朵石莲。
盛开的石莲象人的手,托起个椭圆的锦盒。
莫非传说的宝贝和奇书就在里面?
富贵的双手汗津津的,他努力保持镇定,回身看了看始终支撑在自己身边的西子,大步跨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下了锦盒。
巨大的轰鸣,咫尺远的地方,一堵闸门轰然落下。
地上,定海宝珠从富贵另一只手滑落,滴溜溜的滚向远处,竟然不知去向。
黑暗里富贵颓然倒地,没有了声响。
不知是黄粱美梦的破碎,还是一切成空的释然,闸门落下的一瞬,张富贵虚脱了。
诗云:
峰顶观山我为峰,
云里看河溪自流.
人生着意偏意反,
一场空梦一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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