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呵!陆雪燃,你也有今日!
天晟十九年,云穹大陆,晟国皇宫。
凌鹤烟站在空荡荡的冷宫中,睥睨着台阶下,如同死尸一样,伏在地上的女人。
“呵,陆雪燃,你也有今日?”
女子柔媚的声音自陆雪燃头顶响起。
陆雪燃茫然地抬起头,狠狠地朝着笑的张狂到狰狞的凌鹤烟吐了一口唾沫,却只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看样子,天牢里的狱卒对你还不错!”
凌鹤烟看着眼前没有人样,衣衫破烂染血的陆雪燃,柔声说。
见她没有反应。
凌鹤烟长眉一挑,暗运内力于脚掌,朝着地上那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踩去,一脚踏断陆雪燃的手指,血沫溅了陆雪燃一脸!
“来呀,用你的至尊三阶还手啊!”
“你不是天赋异禀吗?你不是晟国女天才吗?”
凌鹤烟脚尖微微用力扭动,碾碎她的指骨。
咔嚓咔嚓的声音落在凌鹤烟耳里,宛如天籁。
地上的女人,只是闷哼一声,眉头微皱,却没发声。
凌鹤烟见她不告饶,一把抓起那女人乱如枯草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看着她。
只见疤痕遍布,满目疮痍的脸上,一双黑窟窿幽幽的看着她。
凌鹤烟看着那空洞的眼眶,感觉一股如同凝视着深渊般的寒袭上后背。
她猝然打了个冷战,旋即狞笑起来。
“忘了,你的眼珠子没了。”
“你的一双殷红血瞳,陛下已经下令,说拿来给我儿子做拨浪鼓上的珠子。”
见她依旧没什么波动,凌鹤烟有些动怒。
“对了,还有那个聂家的野种,聂襄。”凌鹤烟话锋一转,嘴角噙着一抹得逞的冷笑。
陆雪燃听到聂襄的名字,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要发声,喉咙却一股剧痛传来,只能呜呜叫唤着。
“你的姘头,那个野种,聂襄,被神武大人剁碎扔乱葬岗了,恐怕此刻早就被野狗分食殆尽了。”
凌鹤烟感觉到陆雪燃的情绪波动,心中骤然升起的快感,让她失去了往日的端庄温婉,此刻癫狂的如同野兽。
“听说那野种到死都在护着你那个丫鬟,啧啧!”
陆雪燃只觉得胸口撕心裂肺的痛,她呜呜地叫着,血肉模糊的手不断的朝着凌鹤烟抓去,仰着头,一双黑窟窿直直盯着面容娇好,此刻却狰狞的可怕的凌鹤烟。
那双黑窟窿宛若冒出两只吐着信子的毒蛇,想要一口咬断凌鹤烟的脖颈。
“听说聂襄被围捕时,身中数只流箭,还是屹立不倒,一手执剑,一手用大氅护着你的丫鬟。”
“神武大人十成功力汇聚于手,一掌劈下,生生断了他的右臂。”
凌鹤烟故作停顿,一双眼眸如同鹰隼般盯着陆雪燃的脸,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的神情。
“这聂襄…也是个狠人,换做平常人,早就鬼哭狼嚎了。他硬是闷声不吭,想还拿剑抵御成百的神武军。”
“呵!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凌鹤烟冷哼一声,一手抓住陆雪燃在空中乱抓的右手,一根一根掰断手指。
一声声脆响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冷宫中,格外瘆人。
“神武将军记恨聂襄已久,这次定然是新仇旧恨一起算!”
“听宫人说,他一脚踹倒聂襄,踩在他后背上,聂襄想要挣扎起身,却被背上力道压的动弹不得。”
“身上流箭又没入三分,然后神武将军再一根根将流箭拔出,啧!”
“背上顿时血流如注,他疼的面部抽搐。那场面啊,真是…”
陆雪燃只觉得,那漫天的流箭尽数扎进自己的身体里,剧痛自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抖如筛糠,一双眼里涌出血泪来。
“聂襄不也是晟国的天纵奇才吗?”
“如何毁灭一个人呢?陆雪燃,你说。”
“那当然是挖去他引以为傲的根骨,碎了他苦心修炼的丹田。”
凌鹤烟眼神一凌,捏起陆雪燃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眼底的熊熊烈火,似乎要将眼前的面容扭曲的女人吞噬燃尽。
“听说,神武将军用淬了三生赤剧毒的刀子,生生剖开血肉,剜出了他的命丹。”
“那颗染血的命丹晶莹剔亮,毫无瑕疵,是一颗极上至尊命丹。”
“极上至尊!”
陆雪燃脑中回荡着这四个字,心中痛苦如同泄洪般,冲垮她的理智。
对于武者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就是他的命丹和武根!
眼泪刷刷而下,陆雪燃呜呜叫着,在地上痛苦到蜷身抽搐。
“为了你,他自毁内力,放弃修为,当真是用情至深呐!”
“可是你呢?”
“你弃他如敝履!”
凌鹤烟苍凉一笑,眼底一抹悲伤闪过。
“极上至尊武者,放眼整片云穹大陆,又有几人呢?”
“可惜,当真可惜——”
凌鹤烟柔声说着,眼眶发红。
见到陆雪燃表情狰狞了起来,她又快意笑了起来。
“哈哈!我就看不惯你那副目空一切,出尘不染的样子!”
“我就要把你从云端上拉下来,也让你体会体会卑贱如泥的感受。”
“你喜欢的男人,我要抢到手!”
“喜欢你的男人,我要折磨他到死!”
“你引以为傲的根骨天分,我也要给你斩断!”
“你的家人,也尽数被我屠戮!”
“喏!你闻,我这身凤袍鲜艳如血,正是用你陆家满门一百七十六口的鲜血染红的。”
凌鹤烟眼底的狠毒落在陆雪燃麻木的脸上,她一把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提拎了起来。
“我现在杀了你,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可我偏不!”
“我要你活着,屈辱痛苦的活着!”
“感受沦为废人,被人欺骗和背叛,家人尽亡,爱人死去的无尽伤痛!”
陆雪燃脸上登时青筋暴起,冷汗如雨,但是她只是耸着肩膀,垂落着手,也不挣扎,任由那只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陆雪燃,感受到锥心之痛了吗?”凌鹤烟低吼。
“你以为,是谁把聂襄的行踪告诉我的?”
“哈哈!就是你的好丫鬟!你情同姐妹的璐儿!”
“可怜那聂襄,到死都记着你的话,护着璐儿!自己却被流箭射成了筛子,哈哈哈!”
“他本来…一个人可以逃出去的。”
凌鹤烟眼角一滴泪划过,落入地上的血水中。
听到这,陆雪燃想抬起手,可是只是动了几下,就无力的垂下了。
良久。
“呸!”
陆雪燃猛然抬起头,冲着她吐了一口唾沫,一张脸上尽是泪痕。
凌鹤烟暴怒,松手,一脚踹在陆雪燃的小腹上,几道真气霎时撞入陆雪燃体内。
她被踢飞出去,横撞在桌子腿儿上,闷的一声倒在地上,她只觉得体内四海逆行,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哟!看样子,三生赤毒发了。”
凌鹤烟看着那口黑血,眼底嗜血杀意涌起,嘴角却是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三生赤,可是我为你,特意去云穹大陆最顶级的毒师那里求来的,你就好好享用吧,切莫死了,好好感受聂襄濒死时的痛苦。”
凌鹤烟看着一旁如同蛆虫在地上拱动,想要站起来的陆雪燃,冷眼一瞥,扔下这句话,就长袖一挥,头顶九凤盘枝金步摇,端身大步踏了出去。
带上一阵风,吹的冷宫的门吱呀吱呀摇动。
立在门外,早已抖如筛糠,脊背发凉的侍女低着头,立刻上前,抬起她的大红色凤袍裙裾,颤颤巍巍地跟了上去。
看着那殷红如血的凤袍,侍女把头垂的更低了。
今日,是她被新帝萧雨暮册封为后的日子。
冷宫中。
陆雪燃想起那些时日,太子萧雨暮从侧门抬她进太子府为妾,想起他和她温存时的粗暴不堪,想起他举兵谋反,一朝称帝,自己第二日就被打入冷宫的时候。
心里似乎有什么在疯狂滋长。
都是无尽的恨啊!
身上密密麻麻的痛楚传来,陆雪燃顿时如同置身冰渊之中,彻骨的寒冻的她嘴唇发白,浑身冷汗直冒,身体伸直抽搐。
旋即又如同置身火海之中,皮肉被烈火灼烧的痛感在她身上处处炸开。
陆雪燃咬牙忍住,不让眼泪滑落。
这痛都抵不过心底的痛。
她的家人。
她的修为。
还有聂襄…
她心里,只觉得无尽的悔恨!
三生赤第三轮毒发,陆雪燃只觉得浑身如同被碾碎一般,她想叫但是叫不出,只能望着凌鹤烟早已远去的背影,空洞的眼底尽是滔天恨意。
凌鹤烟和萧雨暮!
我陆雪燃在此立誓!
若我不死,定要你们血债血还!
若我身死,也要化作厉鬼,搅的你们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陆雪燃使尽力气,用血肉模糊的手朝怀里摸去,只摸到一个染血的白玉扳指,紧紧攥在手中,狂吐鲜血。
“聂襄,若有来世,我定不负你!”
“聂襄…”
陆雪燃感觉到嘴里一股甜腻,不再挣扎,渐渐没了气息。
冷宫之中,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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