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句不知道，这事儿就算结束了吗？”

  “那还要我怎么样，再说了，我让她和那劳什子谭医生保持距离，难道错了吗？”

  “什么叫保持距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跟异性说话？你妻子也是这样吗？”

  方念的质问让穆敬年沉默，当时他并不是想那么说的，只不过姜与乐不容置喙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被冒犯，这才口不择言

  “穆敬年，与乐是下乡了，但她不是那种传统守旧的女孩子，你真该好好看看她工作时的专业”

  方念絮絮叨叨说着，但见着穆敬年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失望，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无益处

  “与乐那孩子，主意正的很，你还是想想怎么跟穆川解释吧，我瞧着他对与乐可上心得很”

  方念瞧了穆敬年一眼，摇摇头走了

  剩下穆敬年一人站在原地沉思

  方念回到病房，就听到自己父亲絮絮叨叨说着，要从部队上给姜与乐选几个不错的小伙儿，方念听了无奈地摇摇头，却也没有反驳

  隔壁病房内，穆川直姜与乐离开，就一直没言语，眉心紧紧蹙起

  “妈，我觉得与乐不怎么对劲，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不能吧，我瞧着挺正常啊，会不会是累了，所以想早些回家休息呢”

  “可能是，这几日照顾我，她晚上几乎都睡不了个整觉，白天又要工作一整天，还让食堂的婶子给我换的花样做好吃的，怕我无聊还给我讲很多医院发生的事情”

  “妈，我觉得我不管怎么做，似乎都比不上她对我的好”

  “真的就这么喜欢吗？”穆川妈妈望着自己的儿子，以往的他心里只有任务，整个人冷冰冰的没有过多的情绪，可现在他这般活灵活现，这样的穆川，让她心上格外的温暖

  “喜欢，很喜欢，妈妈，这次任务，与乐批评我了，她觉得我为了队友为了任务的成功，甚至不顾自己的生死，说我没考虑你和爸爸还有爷爷的感受，是很自私的，她说那些的时候，我很想反驳，我觉得为了国家有所牺牲是必然的”

  “可当时与乐拉着我的手都在颤抖，我就觉得心软了，她的父母在战场上牺牲，她只有我了，我不希望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担惊受怕”

  “妈妈，这次回京述职，我不打算在前线奔波了”

  人一旦有了牵挂，可能就没了曾经以命相搏的勇气

  一个失误，他可能就回不来了，经历过父母双双殒命在战场之上，他怎么舍得让姜与乐再经历一次

  报效国家的方式有很多种，他会尽自己的努力，做更多的事情

  听着儿子满是眷恋和心疼的话语，穆川妈妈眼眶微红，知道姜与乐父母不在了，却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原因，一时间，穆川妈妈对姜与乐父母充满敬佩，也对姜与乐这个优秀的女孩子感到心疼，“你不去执行那些危险的任务也好，与乐是个好孩子，就在京城，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妈也算放心了”

  “嗯，妈，这些你别和与乐说”穆川郑重地点点头，这些话他没有跟姜与乐见过，担心她有负担

  “好”

  母子二人的话落在门外穆敬年的耳中，胸口闷的那口气不上不下，穆川这样的态度，更是让他不知如何开口，看看手中的戒指盒子，犹豫许久还是将那盒子放入口袋，推门进屋

  “吃饭吧”

  “你怎么这么久啊，与乐有事儿先走了，我们吃吧”

  “嗯，我让厨房做了份鸡蛋羹，你也能吃些”

  “谢谢爸”穆川在妈妈的搀扶下坐起身来，这几年没怎么跟父亲在一起，所以也没有发现他不对劲的地方

  吃着鸡蛋羹，穆川突然道，“妈，与乐后天回村里，你要不要一起回去，我受伤的事情，还没跟姥姥她们说呢”

  “改天吧，我们和与乐错开回去，你这边怎么离得了人”穆敬年不等媳妇儿开口便提了否定意见

  “也是，过几天吧，等你伤再好一些，省得姥姥看了着急”穆川妈妈本是想早些回去的，但一听丈夫这么说，似乎也很有道理，便应了下来

  一顿饭，穆敬年吃得心不在焉，口袋里的戒指更是灼人一般，无时无刻提醒他它的存在....

  另一边姜与乐离开医院后，望着已经昏暗的天色，常常地呼出一股浊气

  溜溜达达地往职工宿舍而去

  前世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出去喝酒泡吧，现在似乎做什么都不对，除了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她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甚至那家都不是她的....

  回到住所，姜与乐洗了个澡便瘫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穆川真的很好，可他会为了自己跟他的父亲争论吗？

  又或是他肯为了她与自己父亲对峙

  可那样的场面，又真的是她愿意接受的吗？

  她不愿，不愿穆川为了自己跟父母产生矛盾，更不愿自己妥协迁就他的父母

  姜与乐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想不明白便不想，姜与乐晚饭也没吃蒙头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姜与乐醒来，洗漱过后随便吃了口早饭就去医院了，昨日跟穆敬年说的话不是玩笑

  进医院时，先是去了前台，给李院长去了电话，只说自己有些个人原因，就不去京城军区医院了

  李院长早在见识了姜与乐的专业能力后便心服口服，这样的人才即便是京城经验丰富的医生也未必抵得过，姜与乐要是不来，他们医院损失的可不只是一个医生而已

  可李院长好说歹说，都没能将姜与乐留下，电话一挂断，想也没想，一溜烟就去了穆老爷子家里

  “李院长，啥事儿啊，这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穆老首长，您可得帮帮我啊”

  “什么事儿啊？”穆老首长一脸蒙，这几日没听说医院有什么事情，旁的他也没什么事儿能跟李院长扯上关系吧

  “就姜医生啊，她不肯来军区医院了”

  “啥？你是不是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我哪能啊，前几日打电话，还说过几天就把户籍转来呢，我连待遇都是按照主治医师给的，自打我看了姜医生的手术报告，她在我这儿就是祖宗啊，年纪轻轻，技术一流，见识独到，这样的医生我供着还来不及，咋能得罪”李院长将姜与乐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那叫一个稀罕

  反倒是把老爷子说迷糊了，瞧这也不是个不靠谱的孩子，既然答应了总不该临时变卦吧

  忽而，穆老爷子突然想到，岁岁日子，穆敬年夫妻俩昨日应该到了吧.....

  “李院长，这事儿我也是刚知道，这几日我问问，有消息我给你打电话”

  “能行，那这事儿拜托您了，姜医生真的是个个顶个的人才，您可是不知道，这几日我给我们心外的一位教授级别的医生看了姜医生的手术报告，那叫一个赞不绝口，他说那手术就算交给他，可能都没姜医生做得那么完美”

  李院长两句不离夸赞姜与乐，这真挚的态度倒是让穆老首长对姜与乐的印象有所改观，知道姜与乐优秀，倒是不知道她能力这般超群

  李院长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半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尴尬地笑笑，目的达成，也没多留就告辞了

  李院长走后，穆老首长找到之前姜与乐打电话的号码，拨了回去，只不过办公室似乎没人，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

  这一日，姜与乐一整天做了三场手术，这个手术室出来，喘口气换身装备又进了另一间手术室，忙忙碌碌，倒是省得去琢磨怎么面对穆川

  下了最后一场手术，姜与乐换好衣服，先是去爷爷那边坐了会儿，让小赵开车在楼下等着

  “你今天就要回村里吗？”

  “嗯，有个朋友还在村里，想回去看看”

  “行，那你早些回去吧，让小赵把你送回去，明早再去村里找你，陪你一起办手续”

  “好，那爷爷我先走了，后天来看你”

  “路上慢些”方爷爷望着姜与乐离开，半句没提昨日的争吵

  “爸，你怎么没问问与乐昨天的事情啊”送走姜与乐，方念将门关上，在方老爷子身边坐下

  “瞧不出来那丫头笑得都很勉强吗，明显不想我们知道，她不想提，我干吗追着问”

  “这孩子，就是性子太倔了，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

  “不扛着怎么办，小小年纪父母双亡，被恶亲戚觊觎，还能卖了房子保住钱财，已经很能干了，别家的孩子19岁磕碰着点还得找妈呢，与乐却能做到医院的主治医生，开膛破肚手都不带抖的，那哪里是轻松能练成的本事，与乐这孩子啊，你瞧着是个优秀的，命苦得很啊”

  “爸，你觉得我认与乐当闺女怎么样啊”接触越多，方念是越喜欢这孩子，也是真的心疼她，想对她好

  “你心疼她，对她好一些就行，做闺女的，她妈妈在她心中的位子肯定是独一无二的，那声妈妈，还是留在她心里吧”

  方念认可地点点头，没再提这一茬

  而作为话题的中心人物，姜与乐离开爷爷病房后，转身就去隔壁

  病房内依旧只有穆川和他父母三人，瞧着姜与乐进屋，穆敬年视线不自觉地闪躲，穆川妈妈瞧着她来了，上前想要拉她在身边坐下，也被姜与乐避了开来

  “阿姨，我不坐了，刚下手术，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我过来就是跟穆川说一声，车子在楼下，我准备回村里一趟”

  “是去办往京城转户籍的事情吧”穆川妈妈问道

  姜与乐笑笑，没言语

  “今天就回去吗？”

  “嗯，回去看看莞舒，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车在楼下等着”

  说罢，姜与乐冲三人点头示意，转身出了病房

  今日的姜与乐属实反常，穆川也察觉出不对劲来，等人走后，穆川眉心紧锁，“妈，与乐是不是在躲我”

  “躲你？躲你干啥？”穆川妈妈不理解，穆敬年却是望着窗外，始终不敢转过头来

  “不知道，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穆川眉头紧紧地皱成一个川字，这中间肯定有事儿，但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就在穆川独自惆怅的时候，姜与乐坐着小赵的车准备回村，刚手术完的谭修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着急忙慌追出去也堪堪看到个车尾灯

  医院就这么大，昨日姜与乐这边发生的事情并未刻意避开，不少护士是有所耳闻的，东一句西一句整件事儿就串了下来

  谭修明中午下了手术，听了护士的闲话，才知道因为他发生了这般大的事情，要不是自己说那几句，兴许没事儿，谭修明心上多少有些愧疚，可他手术时间和姜与乐正好错开，眼下忙完出来就听到她要回村，只可惜还是没能赶上

  “谭医生，是找姜医生吗？我自行车，你要不骑着追几步？”一医生瞧着谭修明站在门口朝着一个方向瞧着，似乎是姜与乐刚刚坐着的车

  “啊，不用了，有些工作上的事儿想跟她说，也不是很急，等她上班吧”

  “那成”医生见他不用，将自行车锁上，进了医院

  谭修明站了会儿，也跟着进去

  姜与乐坐着车回到了村子里，这段时间姜与乐没有出现在村里，却依旧不乏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不过大多数都是很正面的消息，有说姜与乐运气好的，有说姜与乐年轻漂亮的，还有说姜与乐有本事的

  唯独没有说姜与乐坏话的

  那些坏话，大家是敢想不敢说，人活着谁还没个  头疼脑热的时候，姜与乐成了镇上的医生，现在得罪人家，万一以后生个病，你还得求到人家那边，何苦呢....

  索性大家也就关起门来说说闲话，对外的时候那叫一个花式夸夸

  而今日姜与乐回村之后，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那热情打招呼的样子，就像姜与乐是什么为国争光之后，光荣归村的大人物，一整个受宠若惊

  “姜同志，在村子里人缘很不错啊”小赵这几日跟姜与乐接触不少，瞧着这样子不由说笑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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