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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真实的蒋福荣


很多人喜欢喝功夫茶,其实,真正的功夫茶是比较讲究的,一套考究的功夫茶茶具,茶杯、茶壶、茶荷、茶巾、茶盘、茶勺、水壶和烧水炉必不可少。

  安兴产青瓷,据记载始于东汉末年,安兴青瓷茶具在国内也是小有名气,大多当地的茶楼都使用青瓷茶杯和茶壶,显得厚重又有档次。

  方宇从茶叶罐里取出一些茶叶放在茶荷中,高贵、温润的碧螺春顿时散发出扑鼻的清香。

  蒋福荣赞叹道,“这茶叶真是极品。”

  方宇笑着问道,“蒋大夫平时也喜欢喝绿茶吗?”

  蒋福荣点头道,“是的,我基本上都喝碧螺春,但我喝的茶叶的品相远远不如这个。”

  方宇说,“明天我给你拿两罐。”

  蒋福荣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方大夫客气了,我喝茶就是乱喝,不懂所以也不讲究。”

  方宇微笑道,“没关系,我刚好家里还有点存货,这茶也是我帮他们弄来的,市场上价格很高,但实际上都是炒作。”

  蒋福荣说,“方大夫您自己留着慢慢喝,挺贵的。”

  方宇边烫着杯边说,“蒋大夫,咱俩都同事七年多了吧?你年龄又比我大些,所以我们之间说话就不用这么客套,总是您您您的,好不好?”

  蒋福荣讪讪笑了笑,“好好。”

  方宇说,“不瞒你说,我小姨是横山茶场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年新茶上市,我都会买一些。”

  蒋福荣说,“是吗?那挺好。这种特级茶市场上真不好买呢。”

  方宇说,“这还不是真正的特级茶,真正的特级茶很少,留不到现在,这个算是一级吧。以前都说长都县那边才是碧螺春正宗的产地,我们这里的碧螺春都卖不出好价钱,这两年才慢慢好起来。”

  蒋福荣说,“是是是,我还听说横山茶场一直不服气,特别是他们那个管技术和质检的副总有那么股不服输的劲,参加博览会和茶艺比赛,最终获得行业协会的肯定,才把我们安兴的碧螺春名声打响。”

  方宇哈哈一笑,说,“你说的那人就是我小姨。”

  蒋福荣“啊?”的惊呼一声,笑呵呵的说,“真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方宇说,“谢玲。”

  蒋福荣说,“对对对,谢副总,我还见过她,原来她是你小姨啊。”

  水煮开,方宇将沸水注入茶壶,然后又将茶壶里的水倒入茶杯,这在功夫茶里叫做净杯,浸温茶盏,使其温热。

  稍等了片刻,方宇才往茶壶里放茶叶,然后注入开水。

  蒋福荣问道,“这有什么讲究吗?”

  方宇解释说,“泡碧螺春茶最佳的水温是八十度左右,刚煮开的水温度太高泡出来的茶口感会差些。”

  蒋福荣感叹道,“我喝了这么多年茶,还真不知道这个。茶叶往杯子里一放,开水直接倒进去了。”

  方宇说,“上班的人都是这样,我也是,只有喝功夫茶才讲究一些。”边说边倒了一杯茶,递到蒋福荣面前。“蒋大夫,你先闻闻,然后再品尝。”

  蒋福荣端起茶杯,闻了闻,笑嘻嘻的说道,“真香。”接着小啄了一口,在嘴里回味了一番,“是不一样,以后我得跟方大夫好好学学。”

  方宇说,“蒋大夫客气了,以后周末没事的时候可以到我家坐坐,一起喝喝茶。”

  蒋福荣“嗯”的一声,说,“好的,那我先谢过方大夫了。”

  喝完一杯茶,蒋福荣幽幽的说道,“方大夫,我…”

  方宇知道蒋福荣想要说什么,摆了摆手,说道,“蒋大夫,今天就是喝茶随便聊聊,那些事都过去了,不提了。”

  蒋福荣说,“不,你让我说出来,哪怕你骂我一通,我心里也好受些。”

  方宇摇摇头说,“其实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共事这么多年,你也是了解我的,所以我怎么可能骂你。”

  蒋福荣低着头,心情沉重的说道,“我挺后悔,想想自己活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干出这么蠢的事,实在是不应该,方大夫,请原谅。”

  方宇俯身向前,眼睛盯着茶壶,右手慢慢把玩着茶杯,没有吭声。

  蒋福荣继续说,“这几年,不仅仅是科室里的人,甚至院里的不少人都说我蒋福荣心高气傲,有点本事就目中无人,其实,那都是不了解我。”

  “我是单亲家庭长大,我父亲在我刚出生不久遭遇一次车祸去世了。在农村,还是个偏远的山区农村,封建迷信思想根深蒂固,村里人都说我母亲克夫,没什么人愿意和我家亲近,包括一些亲戚也几乎不来往。从小没人和我一起玩,还经常遭人白眼。”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离开农村上大学才有所好转,我也明白,变化的原因是鸡窝里飞出了凤凰,我上大学了,今后就是城里人了。每次假期回家,就好像我是个珍稀动物一样,都跑我家看我。”

  方宇明白,那时候的大学生可金贵了,百分之一不到的录取率,考上大学在农村人看来就像中了状元,他的同学中有些家庭好的当时还敲锣打鼓的请全村人一起喝酒,场面一点都不亚于一场婚礼。

  蒋福荣喟叹道,“那个时候我就感到,这个社会很现实,要想被人看得起,你就得有身份有地位。大学期间,同班同学中我家的条件虽不是最差的,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城里的同学表面上和你说说笑笑的,实质上看不上我们这些来自农村的同学。”

  “从小遭人挤兑惯了,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所以那时开始,我就把自己内心封闭起来,不让人了解我真实的世界。人就是这样,你越表现得孤傲,越容易给人感觉你的神秘,时间一长,没有人敢小瞧我。”

  “我错误的把这种清高当做了处世之道,久而久之成为了习惯。进入人民医院后,发觉正儿八经医学院毕业的医生很少,大多是半道出家,或者工农兵学员,或者大专学历。外科只有时任主任的宋院长一个人是正宗的本科生,我是第二个。”

  “宋院长很惜才,有意识重点培养我,一年不到,我就独挑大梁,成了外科的骨干,私下里人称一把刀,就像现在人家称崇你一样。”

  “那时候开始,我就有点飘,宋院长批评过我几次,可是我没认真对待。后来宋院长离开外科,当上院长,我当时还妄想着能接班,可是楚天雄突然空降过来,给了我当头一棒。”

  “心里话,我当时真是接受不了,心想楚天雄就是个土包子,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没技术,凭什么当外科主任,后来才知道,人家卫生局局长徐向民是他的依仗。”

  “我心里不服,但也没表现出来,想着自己年轻,还有机会。没想到,在提拔副主任的时候,比我晚进入外科的刘昕又一次跑我前面了,因为她的公公是原县委书记曹子康。”

  “我心里极不平衡,思来想去,觉得要在这个社会出人头地,光有技术是不行的,必须要有关系有背景。从那以后,我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开始往领导那里跑,起初,我是有事没事找各种理由去向宋院长汇报,也去过宋院长家,后来被宋院长察觉了,把我好好的批评了一通。可惜我还是没当回事,转过头就往楚天雄那里跑,白天跑他办公室,晚上请他喝酒,时间长了,也没觉得楚天雄有多么的讨厌。”

  “楚天雄没有什么警惕心,没过多久就主动带我参加他们小圈子的活动,陪张发良徐向民他们喝酒唱歌泡妞打高尔夫球。那段时间,我错误的认为,这才是我应有的生活,吃香的喝辣的,走到哪儿都是满面春风。”

  “我满以为我融入了他们的圈子,该花的钱花了,该表的忠心表了,张发良和徐向民也都当众夸我说小蒋不错,让我好好干,要不了多久一定有机会的。”

  “我信以为真,高兴得忘乎所以了,以至于科室里的工作不再那么积极,有意无意的跟着楚天雄和刘昕作对,暗地里给你找事。直到有一天,张发良的外甥徐顺江请楚天雄和我吃饭,饭后去逍遥街又是唱歌又是桑拿的,全套,结束了我才知道,他们要我暗中偷换你给病人开的药,制造一起医疗事故,让你身败名裂,因为你反对购买徐顺江的医疗器械和药品。”

  说到这儿,蒋福荣停顿下来,抬起头看了看方宇。

  方宇沉声道,“他们不止一次想害我,我都知道。”

  蒋福荣接着说,“我蒋福荣再怎么混蛋,这种抹着良心的事是做不出来的,我拒绝了他们。经历那件事后,我突然一下子清醒了,回想起和他们一起的点点滴滴,自以为对他们忠心不二,没想到终究是自己一厢情愿。他们,尤其是张发良和徐向民只不过把我当做一个工具,一条听话的随时可以使唤的狗而已。”

  “我开始有意识的远离他们,却没想到徐顺江给我发来一段视频。原来那天晚上,他用针孔摄像头把我在歌厅和桑拿房里跟小姐在一起做事的镜头都拍了下来,威胁我要不要发给我老婆欣赏欣赏。”

  “我虽然害怕了,但还是没答应,我让楚天雄出面做徐顺江的工作,并且我也威胁楚天雄,说我手里有他外面搞女人和收徐顺江的回扣的证据。楚天雄一听当然很紧张,答应这事算了,他去找徐顺江。”

  蒋福荣鼻子冷哼一声,自嘲道,“也就我是个傻逼,缺心眼,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要留下什么证据来保护自己,就没往那方面想。”

  “表面上,我和楚天雄关系亲密融洽,实际上已经是互相防范互相利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长假结束上班第一天,在他办公室,他跟我诉了半天苦,说你不愿出具假的诊疗报告,让他挨了张发良和徐向民的骂。”

  蒋福荣苦笑一下说,“举报信的事,外面都认为是我的主意,其实,真实的情况是,那天我和他一起从他办公室出来,正好看到有人夹着一个厚厚的纸袋子进了你的办公室,他就想当然的认为是伤者家属给你送红包了,非得让我写匿名举报信,我一时糊涂竟然答应了。事后挺后悔的,夜里经常做噩梦,所以,检察院把我叫去问话,我也没想那么多,竹筒倒豆子,把前因后果全部交代了出来。”

  “我也知道,原本张发良是想让楚天雄去当血液中心主任,就因为我把楚天雄供了出来,张发良没办法,临时改为副主任。”

  “我想的是我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楚天雄失去的不过是个主任位置,而我这辈子却背上了违背道义的骂名。”

  “让我没想到的事,楚天雄的相好章艳跳出来了,把事情闹成这样。楚天雄是很坏,但罪不至死,我有责任,我心里不安,所以我今天提出了辞职。”

  “来之前,宋院长专门找我谈了话,虽然说话很严厉,但我能感觉到,她是恨铁不成钢。我有愧,我辜负了她对我的信任和培养。”

  “方大夫,我知道我说这些,有点为自己开脱的嫌疑,但请你相信,我今天所说的话绝无半点假话。”

  方宇凝重的点了点头,“蒋大夫,我相信你,也谢谢你这么信任我,跟我说了这么多你的过去。以前我们交流的太少,相互之间缺乏了解,我也有责任。”

  蒋福荣“不不不”一连串说了三个“不”字,“是我的责任,我自以为是,其实另一面就是妒忌心虚荣心太强。”

  方宇给蒋福荣续了一杯茶,而后自己也续了一杯,端起喝下去后,严肃道,“关于你辞职的事,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刘副主任正好在我办公室说这事。我和刘主任意见一样,不希望你离开,外科需要你,尤其现在。”

  蒋福荣低下头,喃喃道,“我都没脸待下去。”

  方宇摇摇头说,“没有必要,我相信大家了解事情真相后都会原谅你的。最近这段时间,外科接二连三出事,在院里的影响确实不好,楚天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在外面包养情人,出事是必然的,俗话说纸包不住火。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在这骨节眼上闹起来,但你大可不必往自己身上揽,与举报信无关,只不过是巧合而已。蒋大夫,你是外科的老人了,也是外科的骨干,这个时候你不能掉链子,我相信宋院长也不希望你离开,你真要是走了,她可是彻底对你失望了。”

  蒋福荣深深的低下了头,良久,才坚定的说,“好,我留下,谢谢你们给我机会。”

  方宇摇摇头说,“不,是你自己的能力,而且我相信,你一定能带领外科走上正轨。”

  蒋福荣突然站起来,眼里闪着泪光,伸出双手抓住方宇的右手,“谢谢你的宽容和信任。”

  两人正聊着,宋明飞给方宇打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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