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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战事告急?(2)


水牢内昏暗不见光,沈子聿靠在墙角,垂着头,意识有些模糊,高热带来的头疼却一直吊着他。

  算算时间,他离开军营已有四五天。

  好在只有他一人被俘,坏也坏在,只有他一人。

  “不太合适啊…沈子聿,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思念偏在此时决堤。他回忆过许多与那人相处的时间,喜怒哀乐皆有。

  他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后悔的。

  后悔什么?

  后悔不能见证那人娶妻生子?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总会有些闷闷的。

  那是后悔什么呢?

  沈子聿合上眼,听着牢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任由着来人拎起自己那残破不堪的衣襟。

  求生的本能让他从水盆里起来后撑着水盆边缘喘息,恍惚间,他偏过头看向身边那人。

  ——他的眉眼颇像那人,也像那人的父亲。

  “……”

  言舟疑惑的看着澹林,白泽也有些不解。

  “议和?偏偏这个时候?可是沈家军才北上几个月?”言舟想起沈子聿在二月二时刚与江淮景告别。

  倘若那真是最后一面,江淮景该怎么办。

  他会疯掉吧。

  “还是和别的……”言舟心里仍抱着一丝希望。

  “就是北夷,前线传来战报,沈老将军与诸多将士一同牺牲了…沈少将军被俘……”澹林皱着眉,面色沉重。

  战争带来了什么?

  连天的战火与满地的鲜血,无数的伤亡与离别。

  若不应战,受苦的依旧是大齐边境的百姓。

  可应战,死伤惨重,还要求着议和。

  如此反复,似是死局。

  “……”言舟抬头看向白泽。

  “先不要告诉江淮景。”白泽摇摇头,末了叹了口气,“掌权者窝囊,百姓与朝中人一起受罪。”

  起初不敢以战止战,一味割地求和,如今想翻身都难。

  最可悲的是,当今太子与他一个性子,只敢求一时平安。

  “是啊,当朝者窝囊,”澹林说完抿了口茶,跟着摇头,随即又疑惑,“你们刚刚说不要告诉…莫不是,沈少将军也是……”

  “对,沈师兄他是二长老门下的。”

  “这次议和,只你一人还是有安排使者?”白泽开口将话头拉回。

  “只我一人,再加三十随侍。”澹林扶额。

  也不知那人怎么想的,怎么敢让他一个人去的。

  入朝时他以状元身份,请求皇帝让他保留修为,他以为皇帝不在意。

  想来是觉得他有一身修为,跑不了的话,死了也能借势继续分隔朝廷与江湖。

  “万事小心,我知你性子,尽力便好。”

  “不、不…我心有数……只是我不明白,明明先前还是大捷,为何如今却到了要议和的地步。”澹林郁闷低下头,沉默片刻,慌忙起身给白泽续茶,末了心虚移开目光。

  “会不会先前的战报,是假的?”

  “不,不会,那时是沈老将军他们回来亲口告知与我们的。”澹林摇摇头,否认了言舟的猜测。

  “可倘若大捷,又怎会再上沙场?”

  “对、对啊,倘若真的胜得漂亮,为什么又匆匆再赴沙场?”

  经白泽这么一说,澹林也反应过来。

  可左思右想,都难找到突破口,不论如何都说不通。

  三人沉默许久,澹林抬眼看看白泽,又看看言舟,伸手给他们分别续茶。

  “前辈瞧着有话想说的样子?”言舟抿了一口茶,后知后觉细尝其味,“这茶,与师父上次带我喝的似乎不太一样,越喝越……清晰……?”

  听着言舟的形容,澹林忍了忍笑意,抬眼看向白泽,见到他嘴角荡着的淡笑,尽力压下唇角。

  “我记得你不喝这类茶?”白泽轻咳了咳,看向澹林。

  “是不喝,但它能醒酒。”澹林十指交握,稍稍偏首示意手边从始至终都没动过的杯盏。

  “你……喔对了,之前是不是没与他国交战过?”言舟抬头盯着白泽看了一会儿,停了停,低头喝口茶,又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

  “……看来这醒酒功效似乎也不是很大啊,”白泽看着言舟仍有些迷糊的样子,扬唇看向澹林,随后又回应言舟的话,“至少当今这位接手后,一直都没再与他国交战。”

  “这么一说倒注意到了,朝中不少人支持以战止战,不过这样的谏言每次都会被陛下否决。”

  “那他的武试状元又用来做什么?守他那皇宫吗。”白泽说完冷笑着瞥了眼窗外。

  “不……”澹林摇摇头,随后又补了一句,“起码是近侍,嗯,在他寝殿门口,或者御书房。”

  “比我想的更丢人。”白泽说完端起杯盏抿了一口。

  “那么,这件事……”言舟听得云里雾里,咬了口糕点,又瞧瞧气氛突然不太对劲的两人。

  “大抵是……”见着言舟呆愣愣的模样,澹林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知你对你沈师兄印象如何,但此事,或许会颠覆你对他的所有印象,”白泽抬手擦去言舟唇角的糕点渍,“先前所说的大捷,很可能是他们说了假话。”

  “假话?”

  “支持以战止战的那一党,一直是沈家打头的。”澹林适时开口替白泽解释,“江丞相与沈老将军一直势如水火,这回也是有他支持,陛下才松口允许开战。”

  “态度转变这么快?那……”言舟激动一瞬,随即又陷入沉思,“那”不出个后文。

  “只是我的猜测,或许有通敌的可能,或者江丞相,猜准了,这一战必输无疑。”澹林刻意咬重了“猜”字。

  白泽已了然八九成,放下已经空了的杯盏,又问:

  “几时启程?”

  “大概是三日后,或许会更早,呃……”澹林抬眼看看白泽,又移开目光,欲言又止。

  “嗯?”

  “前辈扭扭捏捏的,像个与心仪郎君独处一室的小姑娘哦。”言舟带着玩笑意味说道,语毕将碟中最后一块糕点也送入口中。

  “嗯……我希望届时,副院大人能与我同去。”

  澹林说完便低下头去,等着被白泽拒绝。

  “……”

  新伤覆旧伤,沈子聿看了眼地上那沾着血的鞭子,还没缓一口气,又被泼了一盆冷水。

  凉意裹挟着疼痛袭来,沈子聿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他抬眼,对上那人的目光,悠悠开口:

  “我猜猜,你父亲,是中原人,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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