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谁是金瞳，谁就是老大……哪怕位居皇后，她的眼睛与寻常人无异，那也只是个寻常人罢了，还是得听皇上与二皇子的命令。

  可怜的大皇子，纵使品学兼优，武力天赋过人，朝廷上下也一致立小皇子为太子……

  或许是早早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大皇子也没有过分纠结皇位，在十二岁那年便率兵离宫了，期间再也没回来过一趟。

  哪怕在外战功赫赫，也只是奉他为将军罢了。

  不过他还在宫里时，曾见过仇修在夜里与刺客搏斗的身影，并且还帮着一起挟持住了这名刺客。

  当时陆永晓问过跟陆春眠一样的问题：迄今为止，杀过多少人了？

  记不清，也数不清楚了。

  自有记忆以来，便不断的杀人……

  昨天，前天？

  早就忘干净了。

  也从来没有数过，也不在意到底有多少人死在自己的手里。

  可当陆永晓问出“害怕过吗？”，仇修麻木的看着手上的血。

  本该是稚嫩的年纪，柔软的手……却因常年握刀，早已布满了茧子，手上的开口也叫人不忍直视。

  害怕？

  这样的情绪，从未体会过。

  于是小男孩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出了“不怕”二字。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眼前这位大皇子用这般心疼的眼神看着一个侍卫。

  为主人奉献生命，为主人斩杀敌人，本就是这些作为奴才的职责，也是自生下来就注定好的命运和结局。

  仇修便是这般认为的。认为自己生来就该死在保护小皇子殿下的任务里。

  但他也有一颗人心，有时也理解那些想要杀害金瞳者的想法。

  「他们想要平等」。

  为了这可笑且永远不会实现的美梦，白白浪费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平等？

  人自生下来就丧失了“平等”两字。

  富有，贫穷，强大，弱小……

  这些词汇自生下来便决定了，后天无论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

  金瞳便是金瞳，奴隶便是奴隶。

  就算理解了他们心里的想法，也是觉得可笑。

  将不美好的生活怪罪于金瞳者身上，埋怨着为何自身没有金瞳，嫉妒着对方有龙族族长的庇佑，羡慕着对方出生便注定了一生的顺风顺水……

  “仇修，你眼里的杀气太重了。不似一名七岁孩童该有的眼……或许你可以陪同眠眠一起玩耍，散心。”陆永晓轻声劝慰道。

  很显然，仇修向后退了一步，低头道了声“不敢”，明确的拒绝陆永晓的提议。

  “下人就是下人，岂敢陪同主子玩乐？保护主子本就是我的职责，倘若主子因我的疏忽而受到了伤害，那我愿意以死谢罪。”

  仔细想着他当时的年纪，配上他那双坚毅的眼……陆永晓一直无法忘记。

  因为这句话，因为那夜下的誓言，他一直很欣赏仇修。

  让他彻底厌恶上仇修，却是在出征的前一个月。

  这夜难得平静，无人来扰。男孩坐在屋檐上，紧盯着可疑之人。

  感受到有人坐在他的身边，也是毫不犹豫的拔出了匕首。

  若是陆永晓反应不及时，这一刀怕是直接刺中了他的心脏。

  仇修被吓怕了，连连跪地求饶。

  陆永晓倒觉得这没什么的，甚至还想夸他护主忠诚呢。

  可这依然不能让仇修消除顾虑，陆永晓安抚了许久，这才叫他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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