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宫，太和殿。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女帝端坐龙椅后，太监小德子扬声，对分列两边的文武喝唱。

  “臣有本！”

  太叔煜跳了出来。

  来了！

  女帝正了正身子，表情严肃问道：“太叔爱卿，有何事要奏？”

  “臣觉得京城外安置难民之事，应交由京兆府处置。”

  “悬镜司无端插手，不仅坏了规矩，也有权责不明之嫌。”

  太叔煜语气铿锵的大声说道。

  他话音落下，所有朝臣全转头看向武勋一边。

  今天的裴七夜，跟随群臣来了早朝。

  此时，他穿着大红飞鱼袍，站在一班武勋中间，非常显眼。

  这套红色飞鱼袍，是昨夜女帝赏赐的。

  一起赏赐的，还有两套斗牛服，以及一套文山甲。

  这份恩宠，当真举世罕见。

  如今，太叔煜跳出来指责悬镜司，目标无疑是裴七夜。

  因此，群臣才会看向他。

  裴七夜被众人盯着，却面色如常，一点没有辩驳的意思。

  “裴爱卿，太叔御史如此说，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女帝目光转向他，开口问道。

  裴七夜这才缓步走出列，先向女帝行礼，才面向太叔煜……

  “太叔御史，本将军想问问，你所谓的规矩，到底是你的规矩，还是朝堂明文律法？”

  太叔煜显然是有备而来，连忙道：“本官所说的规矩，当然是历朝历代形成的惯例。”

  “换言之，就是没有明文规定，灾民之事该归哪个衙门管了？”

  “那太叔大人在这唧唧歪歪，本将军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纯是吃饱了撑的？”

  “我说太叔大人，你家住海边吗？管天管地，要不要管管我拉屎放屁？”

  “真是小乌龟掉盐罐子，给你这王八闲坏了！”

  “我看，你是家门口过辆粪车，都得拿勺尝尝咸淡？”

  “这么爱指手画脚，太叔大人你应该去阴曹地府，给阎王爷画生死簿。”

  “上岗别忘了第一个把自己画死，因为实在没有人比你更欠了！”

  裴七夜毫不客气，逮到机会就一顿骑脸输出。

  “裴七夜，你，你……怎敢如此侮辱老夫？”

  太叔煜被一顿神喷后，已经控制不住上头了！

  “不会吧！这也算侮辱，那我不得不说，太叔佥都御史大人，你实在是小肚鸡肠，心眼子还不如针眼大。”

  裴七夜说到这，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叹气道：“本将军对你……很失望！”

  失望你个头！

  太叔煜身体颤抖，指着裴七夜，很想大骂对方。

  但顾及形象，他不得不生生忍住。

  这一刻，他又回想起，此前被对方骂厚颜无耻的恐惧。

  “大……”

  好在这时候，有人出言替太叔煜解围。

  在大殿后侧，站出来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的官员，对着裴七夜行礼。

  “大什么大？”

  裴七夜微微侧目，没等对方说话，立即抢话道。

  自己在朝堂上，可没什么盟友。

  今天来早朝的目的，也是为了帮女帝承担炮火。

  因此，无论什么人站出来，裴七夜都打算先喷为敬。

  “呃，下官想叫大人。”

  绿袍官员年纪不大，但却不怯场。

  听到裴七夜问话，他连忙回复道。

  “大人什么大人？”

  裴七夜紧跟着继续追问。

  “自然是飞龙在天，利见大人的大人了！”

  绿袍官员想都没想，马上解释道。

  他这是拿易乾卦来解释，为何见到上官要口称大人。

  “是可叫非可叫，是可不叫矣！”

  裴七夜随即说了一段绕口的话。

  “难道我叫大人不对吗？”

  绿袍官员不服的仰起头。

  “我大人叫你贱人可以，但你贱人叫我大人就不行！”

  裴七夜转过身，拿出比对方还傲娇的态度，毫不客气骂道。

  “我堂堂鸿胪寺赞鸣，乃是朝廷命官，大人何以出口伤人？”

  没错！

  这位跑出来想力挺太叔煜的官员，正是鸿胪寺赞鸣陈一儒。

  眼见自己老师破防，他不得不提前站出来。

  没曾想，却被裴七夜当堂辱骂。

  “裴七夜，你这样当着陛下的面辱骂官员，太失礼了！简直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谢令舟抓住机会，马上跳出来指责道。

  “哦？”

  裴七夜转头看向他：“谢侍郎，你不去当大厨，真是可惜了！”

  ？

  谢令舟一脸懵逼。

  没听懂，啥意思？

  别说是他，其他人也没懂裴七夜说的是什么。

  这讨论你大不敬，怎么突然就叫人家去当大厨呢？

  “谢侍郎，添油加醋的功夫如此了得，不当大厨岂不可惜。”

  裴七夜摊摊手说道。

  众人闻言恍然。

  原来如此！

  这么一说，还真是。

  大不敬可是重罪，谢令舟张口就来，确实挺能添油加醋。

  “你，你胡说……”

  谢令舟也跟太叔煜一样，伸手指着裴七夜，气的满脸通红。

  “裴大人，你在朝堂说话如此不堪，简直不成体统！”

  这时候，又有一名绿袍年轻官员跳出来，指责裴七夜。

  “体统？”

  裴七夜再次转头，看向对方：“你口中的体统，就是只能你们肆意诬陷好人，但是不允许别人反击呗！”

  “当然不是……”

  没等绿袍官员解释，裴七夜已经打断了他……

  “说他贱怎么不对了？我身为堂堂四品明威将军，在朝堂之上跟佥都御史议论国事，他一个区区八九品的小官，就敢胡乱插嘴。”

  “我不骂他贱，难道还说他英明神武吗？”

  “各位别忘了，按大周律，四品以下官员，在朝堂没得到陛下旨意，不得随意发言。”

  “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要呈上奏折，交由通政司和鸿胪寺宣读。”

  “如此看来，我骂他贱还是轻的，按律此人就应该被廷杖。”

  说到这，裴七夜又指了指最后跳出来的绿袍官员：“对了，还有你，也应该被廷杖。”

  此话一出，绿袍官员和陈一儒都不吱声了！

  律法是有这么一条，只是真正在朝堂遵守的人很少。

  毕竟，经过百年时间，大周的文官集团越发壮大，也就将很多规矩置之脑后。

  皇帝一般也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治罪。

  因此，两人才敢跳出来跟裴七夜对喷。

  只是，如今裴七夜将此事拿到台面上，两人顿时不敢再嘴硬下去。

  “是啊！裴将军说的没错，区区从九品的赞鸣，怎敢胡乱在朝堂插言，有些太不像话了！”

  “看来，太叔御史的规矩还真有点双标，刚刚还说裴将军不守规矩，换成他的弟子，他就不说了！”

  “我觉得裴七夜骂的好，果然是贱！”

  ……

  朝堂从来不是铁板一块。

  太叔煜和谢令舟针对裴七夜，大家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裴七夜实在太受宠了，惹得很多人眼红。

  但，两人明摆着扶自己人上位。

  这就有点过分了！

  一时间，他们的政敌，以及平时有过节之人纷纷出言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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