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保成，在想什么？”

  “皇阿玛，儿臣在想刚刚夫子说的话。”

  “保成觉得夫子讲得好嘛？”

  “皇阿玛，我觉得夫子和皇额娘、司书姑姑讲得不一样。”

  “哦？保成觉得哪里不一样？”

  “皇阿玛，皇额娘在讲问题的时候喜欢讲故事，司书姑姑讲问题的时候喜欢讲宫里发生的小事。夫子在讲问题的时候，会讲到经史，会讲到各地风土人情，是不一样的。”

  “嗯，夫子和皇阿玛讲得很像。”

  “那保成更喜欢谁讲的？”

  “皇阿玛，保成觉得讲得各有各的好，皇额娘讲得最生动、最易懂，司书姑姑讲得最浅显、最细节，夫子讲得最深刻、最全面。”

  康熙点点头。

  确实是这样。

  允昭在心里始终把保成当做小孩子，所以喜欢讲故事让保成理解。

  司书所接触的都是琐事，所以只能用琐事来讲解。

  而他找的夫子已入朝堂，自然是引经据典，结合民情讲问题。

  显然，他低估了保成。

  保成的思考远比他所认为的要深刻。

  突然，他觉得在保清身上受到的打击得到了弥补。

  由此可见，他是没有问题的！

  保清肖母。

  保成肖父！

  既然这样，保成不能再跟着允昭和司书学了。

  原想着保成还小，到年龄再学习。

  可保成天资聪慧，就不能以常理论之。

  毕竟他的皇子，还是嫡子，这么跟着允昭和司书学，生生耽误了时间。

  “保成，你想不想去上书房跟着夫子读书？”

  “皇阿玛，皇额娘说我还是个小宝宝，每天两个时辰跟着她和司书姑姑认认字已经很厉害了，不要着急。皇额娘还说小宝宝就要有小宝宝的样子，就要每天多出去玩儿，开心快乐。等我长到大哥那么大，再去上书房，就要刻苦读书了。”

  说完保成还有点不好意思，他都说他长大了，皇额娘还说他是小宝宝。

  康熙顿时皱了皱眉。

  允昭这额娘当的，鼓励孩子多玩乐，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哪个额娘不是叮嘱孩子要刻苦读书，巴不得孩子早读书，早明理。

  所以他家皇儿现在这样还是允昭努力克制的结果。

  “保成，如果皇阿玛去和你皇额娘说，皇额娘答应你去上书房读书，你愿意去吗？”

  “皇阿玛，儿臣愿意去，儿臣觉得夫子讲得很有趣。”

  “可是，保成到上书房读书后，就要遵守上书房的规矩，每天刻苦读书。”

  保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皇阿玛，儿臣知道的，皇额娘之前跟儿臣讲过上书房的安排，儿臣愿意去。”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

  ---

  傍晚，康熙拉着保成回了坤宁宫。

  允昭招呼着父子俩用晚膳。

  用完膳后，康熙和允昭下棋的时候，将保成今日在尚书房问夫子问题，以及他和保成的谈话都告诉了允昭。

  允昭沉默片刻，“皇上，臣妾知道上书房的安排和规矩，保成还有两年才到入上书房的年纪。臣妾希望保成在那之前是快乐的，而不是太早被书本课业所累。”

  “昭儿怎知，保成会被书本课业所累？昭儿怎知，保成的快乐不在书本当中？”

  “皇上，保成还小，小孩子就要吃喝玩乐。”虽然允昭觉得皇上说得有道理，可是她还是不想保成这么早就每天那么累。

  “昭儿，你知道的，保成天资聪颖，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她能不知道吗？她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会鼓励保成多吃喝玩乐。

  奈何保成有时候露出一副陪她玩儿的模样，令她哭笑不得。

  一盘棋下完，允昭也想明白了。

  她家皇儿既然愿意，那她还有什么好阻拦的。

  “皇上，臣妾可以答应保成现在去上书房。不过，臣妾有条件。”

  “昭儿有什么条件？”

  “第一，保成毕竟小两岁，臣妾希望皇上对保成宽容，降低要求，六岁前不能责罚。”

  她可是听说了，保清第一天去尚书房就被皇上责骂。

  要她说，皇上这对孩子的要求绝对低不了。

  “可。”

  “第二，保成还是小宝宝，如果去了上书房以后觉得太累，皇上不许责罚，准许保成两年后再入上书房。”

  “可。”康熙觉得他家皇儿不可能生出退意。

  “第三，如果一些安排不利于保成的身体健康，皇上要以保成的健康为先。”

  “那自然是。昭儿放心，朕会亲自跟夫子们沟通保成的课业，不会影响保成的健康成长。”

  “皇上思虑周全，臣妾相信皇上。只是事关保成，臣妾总是害怕顾虑。”

  “昭儿勿忧，有朕在呢。”

  次日，允昭跟保成说了保成可以去尚书房的事儿。

  看着保成一脸开心，允昭忽然觉得也许皇上是对的。

  ---

  坤宁宫。

  今日是小郭络罗氏侍寝后第一次请安。

  前些日子，小郭络罗氏进宫了。理由嘛，大家都猜得到。

  宜嫔进宫半年多，颇为受宠，却一直未怀上龙嗣。于是郭络罗家便把小郭络罗氏送进宫了。

  有宜嫔这个明珠在前，满宫嫔妃自然如临大敌。

  再来一个宜嫔这样的，就没有其他宫的活路了。

  只是，小郭络罗氏和宜嫔倒是截然不同，甚至是相反。

  宜嫔是张扬艳丽，小郭络罗氏却是恬静娴雅。

  允昭都觉得惊讶，同父同母的妹妹，样貌性格竟然完全相反。

  端嫔董氏记着宜嫔奚落她的仇，自然先开了口：“哎哟哟，瞧瞧小郭络罗妹妹这模样，水灵灵的，宜嫔妹妹可是舍不得，昨日才安排小郭络罗妹妹侍寝。”

  “自然是舍不得的。嫔妾记得端嫔姐姐也有个妹妹，不如接进宫来，端嫔姐姐就能感同身受了。”

  想离间她们姐妹，那不可能。

  她妹妹自小在她的羽翼下长大，她们之间的情分非比寻常。

  端嫔知道宜嫔牙尖嘴利，也不多做纠缠，转头把矛头对准小郭络罗氏。

  “小郭络罗妹妹刚进宫，还不知道吧，你姐姐在你进宫前可是隔几天就是要承宠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小郭络罗妹妹一进宫，就变了呢？”

  小郭络罗氏有些不知所措。

  宜嫔眯了眯眼，“端嫔姐姐眼睛挺好使啊，日日长在我翊坤宫的牌匾上。”

  “倒不是姐姐眼睛好。只是这进宫近一个月都不安排侍寝，既然不是妹妹的意思，想来是皇后娘娘的安排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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