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逝去的卡莉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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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以为我要被开除了,但是昏迷的时候,包括我醒来,他们都在说什么「布莱克承担不起开除我的代价」,我太特别,太重要了——我在过去的三年从没这么想过我自己,也没有任何「我很重要」的感受,就好像如果我不在霍格沃茨,外面的世界就会发生巨变!他们每个人都在打哑谜,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履行了来接凯西出院的承诺,此时我们正在去礼堂的路上。
“我也没感觉出什么,当然你在我这是够特别的,”我正准备感动,凯西又嬉笑着加了一句,“在纽特那也是。”
“嘿!”
“好好好,我严肃点,知道了——你的生活和其他霍格沃茨的学生没什么区别,就算之前你关禁闭的次数多了些,不过调皮也不是罪啊!”
“不过,你没有被开除就是好事。我真的以为特拉弗斯他爸爸要游说校董会开除掉你了,如果是那样我会愧疚一辈子……”
凯西又陷入了内疚漩涡中,我一把拉过她狠狠地贴上脸。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听见了吗,你才是受害者,他们受到什么惩罚都是应该的。”尽管这惩罚在我意料之外,当务之急是让凯西停止去想“都是我的错”。
“你知道我不会怪你,而且事情是我自己做出来的,你没有教唆过我什么,你别再责怪自己了。”
凯西又泪汪汪的,碍于学生在走廊不得使用魔杖,我掏出了绣着蓝铃草的手帕递给她,在我的注视下,凯西用手帕擤了鼻涕,毫不客气。
“不好意思,克蕾娅。一会儿我把它弄干净了还你。”
……不还其实也行,我心想。
礼堂前殿,有人议论着那座属于格兰芬多的记分沙漏,我和凯西站在角落。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天,空出来的一大截还是让我心惊胆颤。
“这空出来的一截好像在跟全霍格沃茨宣告你的出名一样。”凯西如此评论。
“一百分,不知道她要用多少时间才能赚回来,今年我们拿不到学院杯完全是因为她,就这样让所有人的努力化为泡影。”
我定睛一看,说这话的人是同年级的格兰芬多,艾莉森·兰德尔,一旁是另一个我不认识的高年级女孩。
“我真的不怎么喜欢她,总是做些出格的事情——她绝对和莉塔·莱斯特兰奇是一路货色,哪怕她是格兰芬多。”
凯西吊着手就想冲上前去,我急忙拉住她健全的右手。
“凯西,别理她们——她有什么努力?七年赚的分还没我一次扣得多。”
凯西恨恨盯着兰德尔和她的好朋友,被我半推半就地拉进了礼堂。
乔安娜正专心致志地阅读她的饭前读物——《预言家日报》,嘴里说着“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发生了什么事?”一沾座我就迫不及待拿起了火鸡腿,鲜嫩的汁水滴到我的手背上,我“吸溜”一声舔了回去。
“别担心,我知道那一大截流失的沙漏是因为你,不过我不是在说这个。”乔安娜将手中的《预言家日报》翻转过来给我们看,只见占据整个版面三分之一的大标题写道:德意志一村落突遭大火,现场出现黑魔法痕迹。
“梅林。”凯西惊呼着,“希望这些麻瓜没事。”
“黑魔法……大概跟格林德沃脱不了干系。”我说。
“死了两个麻瓜,”乔安娜说道,席间氛围沉重,“但住在村里的巫师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无一幸免。德魔法部正在调查这件事,活下来的麻瓜现在还在保护中,除了让他们‘一忘皆空’,我们暂时也无法知道更多。”
“格林德沃就是德姆斯特朗的,德姆斯特朗在德国,他说不定对那里怀恨在心。”贝尔凭空冒出来,横插一嘴。
我却摇头。
“他的野心当然不止这么点。但事情总是一步一步来,凝水成河。况且这是他第一次弄出这么大的事情,大到远在霍格沃茨的我们都知道。”
“谁知道这是第几次,可能之前的恶行都被压下去了,这次登报是因为涉及到了麻瓜。”
“朋友们,文章里没有一句提到是格林德沃做的啊,大家是不是太武断了?”阿黛尔带着她的算数占卜作业坐到我们这儿,她显然已经读过了文章。
“可是如果不是格林德沃,还有谁有能力……有能力做到这步?”凯西带着疑虑问。
“我只知道一点,”乔安娜合上报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如果魔法部想隐瞒,这事绝没有登报的机会。既然它占据这么多版面,那只说明——不管是谁做的,我们大家的警铃,该响了。”
被扣掉一百分,伊芙琳是这么说的—“一百分太少了,布莱克是不知道格兰芬多的赚分能力么?”
失去接下来的比赛资格,卡莱尔依然平静——“木已成舟,接下来的比赛只能让替补上场了。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是我觉得你没错,克蕾娅。其实我早就看特拉弗斯不爽了,他待在圣芒戈就是我想要的,只可惜罗齐尔没有一起……”
关一个学期的禁闭,纽特继续潜心看护神奇生物——“我可以向弗洛尔教授申请‘义务劳动’,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关禁闭有点孤单……”
纽特这么说的时候,我刚得知叫伊卡洛斯的傲罗出现在霍格沃茨的具体原因。
那是我例行禁闭的第三周,特拉弗斯已经回到了霍格沃茨。
我高高兴兴地摘掉花瓣,想着今早特拉弗斯看见我时的眼神——掺杂着怨恨的躲闪。
早在特拉弗斯返校的第一天,我就顶着斯莱特林们冰冷的注视,硬着头皮闯进那个嘘寒问暖的小圈子里,去跟特拉弗斯道歉。
特拉弗斯当时是怎么说的?
“里德,你最好记住你所做的……我绝对不会让这事就这么过了。”
可以听出,特拉弗斯并不想接受我的道歉。
我用那种甜腻的,如果不是为了恶心特拉弗斯,一秒钟都说不来的语气回应道:“噢,亲爱的罗奈尔得,我的歉意是如此真心。你竟然不愿意接受吗?”
小群体里的人们表情一个比一个奇怪,仿佛看到巨怪在跳舞一般,这一刻我得到莫大的满足。
“好吧,既然你不让这事过了,我等着你报复回来——如果你打得过我。”
罗齐尔揽过特拉弗斯,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虽然我不是斯莱特林,对他们内部圈子的变化不是很清楚,但自从我和罗齐尔结下梁子以来,我还没有见过他对谁做出过“揽肩膀”这样彰显关系的动作。
罗齐尔说:“里德,搞清楚你惹到的到底是谁,你只不过是一个混血,一个——”
罗齐尔没来得及说完他的话。
即使是在礼堂,我仍然抽出魔杖,魔杖端口对着他的鼻子。
“你敢说出那个词。”
博克就是在此时钻进我们中间的,不得不说,博克矮小的身材想躲过注意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他瞥了我一眼,随即跟特拉弗斯和罗齐尔说了些什么。
他们俩的表情千变万化,从狰狞到平静,从压声嘶吼到心品气和,最后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火药残留的味道弥漫于空中。
“抱歉,里德。整件事其实没有太大的叙事空间,他们两个人只是情绪有些不稳定。毕竟你知道,年轻——就意味着冲动。”博克为他们两人当起了和事佬。
博克这样的人,在乱世中怎么混得如鱼得水我都不会奇怪。
“呵,”我轻哼一声,“不知道梅林他老人家听到这话做何感想。”
博克面色不改,拉着他俩往后退。
“我们还有课,就先走了——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我是够愉快的,而且愉快了好几天。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摘除花瓣的手也愈发娴熟。
豆子开的花是极其鲜艳的红色,仿佛是由血凝铸而成。由内向外规律变大的花瓣,层层护起中间三簇细小的花蕊。 书本上没有提到泡泡豆荚的花有什么蛊惑人心的作用,但花朵浑然天成地诱引我。
弗洛尔教授出现得悄无声息。
“看得出你很喜欢这次禁闭的内容,里德小姐?”
我砸吧着嘴:“我不知道,弗洛尔教授。它们开的花很好看,我喜欢这些花。想到它们不能留在温室,我有些可惜。”
弗洛尔教授在我身旁蹲下,一起拾拣起了花瓣。她今天穿的不是嗒嗒响的细平跟,怪不得没有平日里那种有节奏的敲击声。
“我也喜欢它们,但是它们本就不该开在这里。”
弗洛尔教授“啪”地拔掉了一株根茎。
“开在温室的地面只有被践踏的命运——”弗洛尔教授摘掉根茎顶部仅剩的花心,“将种子保存下来,给予他们延续生命的可能。让它们的花能开在更加自由的地方。”
我接过那些种子,弗洛尔教授示意我收下它。
“我的女儿卡莉斯塔,也喜欢泡泡豆荚的花。”话题突如其来的开启,我第一次从弗洛尔教授的口中得知她有一个女儿。
弗洛尔从怀中拿出什么来——她摊开折叠的纸张,是一张照片。弗洛尔教授严肃的脸上罕见露出丝缕柔情,身旁一头金发的小女巫看上去约有十一二岁,两颗虎牙衬着那笑容更加明媚。
照片上的日期写着“1900.8.1”,这张照片拍摄于十二年前。
我由衷地夸赞道:“她非常可爱。”
“噢,是的……她非常可爱。只有梅林知道我可爱的女儿,她被火焰吞噬的时候究竟有多痛。”
……火焰?我的脑海中掠过长桌上乔安娜给我们看的那份《预言家日报》。
结合伊卡洛斯出现的时间,弗洛尔教授近日的状态,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摘花瓣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我捻了捻手,犹豫该不该说出我的猜想。
弗洛尔教授看穿了我。她收好照片,说道:“伊卡洛斯来找我,是因为卡莉斯塔就是那个村落火灾发生时死去的巫师之一。”
现在我知道弗洛尔教授为什么要收起她的照片了,温室的地板上滴答滴答遭了眼泪。
“为什么噩运会找上她?她是那么好的孩子……”
“我愿意代替她接受那场火灾,只要她能回到我身边……”
“我发誓我会在花园里周围洒满豆子让它们开花,以前她总是求着我这么做——卡莉斯塔一定不会再拒绝回家……”
我俯身跪下,抓起弗洛尔教授的手。
“教授,在花园里洒满豆子吧。卡莉斯塔一定会回家。”
卡莉斯塔也如同被摘下的花瓣般凋谢了,她留下的只有一个悲伤的霍格沃茨教授。
她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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