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之间有一个人要先走，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这是苏满满知道爸爸生病后脑海里的第一反映，爸爸明明不会生病，但是因为自己改变了过去，命运也在改变着未来。

  苏满满放学回到家里后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正当她准备问问邻居的时候，邻居张婶主动找到了她。

  “满满丫头啊，你爸病了，住院了，你去看看吧！你妈在那里陪着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放心去，家里这边婶子帮你们看着。”

  “我爸身体棒着呢怎么会生病？婶子，你确定你没记错？”

  张婶走过来摸了摸苏满满的头说道：“你这孩子，婶子虽然年龄大了，这点事还是分得清楚的，昨天下午你爸在家晕倒了，街坊邻居都看到了，婶子还骗你不成。”

  苏满满这下确定了张婶说的应该是事实，她飞快地放下书包然后朝医院跑去。

  “唉呀，你这孩子，慢点，别着急，路上看着车，别磕着碰着。”

  苏满满不顾一切地跑着，路上遇到平常最怕的大黄狗她也没有胆怯，她现在太想知道爸爸到底怎么样了？

  好不容易盼望着幸福的家庭，不能就这样垮了。自己虽然以前说过希望爸爸生病，但是也是因为他抽烟喝酒太厉害了自己说的气话。

  苏满满跑了一路终于来到了医院，她通过打听知道了爸爸所在的病房，当她一看到肿瘤科那几个字的时候，心里的害怕让自己双腿都在颤抖。

  她看到了医生和妈妈正在交谈，于是就躲在角落听听她们在说什么，可是太远了，什么都没听到。

  “病人的脑袋里长了一个肿瘤，情况好的话会头痛失忆，情况不好的话，随时都可能死亡。”

  医生把妈妈叫出去对她说了这些后她直接坐到了地上，情绪没有控制住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医生，我丈夫还有救吗？还有救的对不对？他平时身体可好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医生摇了摇头说：“平时可能没有发现，应该注意体检的，他这个是中晚期了，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也要接受现实。”

  妈妈放开了拉住医生衣角的手，像木头人一样坐在地上。

  “对了，家属去收费窗口把费用交了吧，我们好继续后面的治疗。”

  妈妈听到后马上回过神，然后开始摸身上的荷包，她拿出了几叠钱。现在就算有钱也只能是维持现状，治好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家里还有女儿正在读高中，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很多。

  “妈，终于找到你了，我爸怎么样了？到底什么病？”

  妈妈看到一脸担心的苏满满，想着她还是个孩子，丈夫的病还是先瞒着，不然她知道了担心会影响学习。

  “他感冒严重了现在住院了，平时不注意身体，现在拖严重了才来医院花大钱了。满满，你别担心，他没事。”

  妈妈揩了揩眼泪，带着苏满满来到了她爸爸所在的病房。苏满满进去一看到爸爸那张面色苍白的脸，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为缓解尴尬，妈妈找借口出去买点东西。

  “满满，你看着你爸，我出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妈，我爸怎么了？他怎么一直在睡觉啊！我叫了好几声都叫不醒。”

  “你爸太累了，睡着了，你别叫，在旁边守着他就行了，睡好了自然就醒了。”

  妈妈走后门一下就关了，病房里就剩下苏满满和昏迷不醒的爸爸。

  苏满满拿起了爸爸手放在了自己的手上，她深刻地感觉到了爸爸的手掌很硬，上面很多老茧。

  爸爸这辈子太辛苦了，她脑海里想着爸爸真的就得的小病，病好了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她要告诉他们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爸爸，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现在可乖了，不会再让你们操心了。我这次考试考了班里第一名，数学成绩也很好，你不敢相信吧？我逆袭了，我要变得优秀，变好，以后让你和妈妈都过好日子。”

  苏满满说完后面对病房里这一片比死还寂静的环境居然落泪了，平时那个威严的爸爸，软弱着躺在自己的面前，面色惨白，他什么时候这么脆弱过？

  “爸爸，你快醒醒，我这周又犯错了，我又和同学打架了，老师说叫你明天去学校一趟。爸，我把邻居家的窗户又敲破了，我是故意的，我觉得她太可恶了，上次居然欺负妈妈。爸，我想你了。”

  苏满满一个人说了好多，好的坏的都在说，但是此刻爸爸插着氧气管，除了沉重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回复。

  这个时候外出买东西的妈妈回来了，她在门口示意苏满满出去一趟。

  “妈，你叫我过来干什么？你怎么不进去？”

  妈妈一本正经地摸着苏满满的肩膀说道：“从今天你就是一个大人了，大人要学会很多东西，第一就是不能情绪化，要随时保持微笑。再难受都要在爸爸面前微笑，这样爸爸才能快点好起来。”

  在妈妈的指引下苏满满对着玻璃做了一个微笑的姿势，但是因为不是打心里的笑，笑容真的非常勉强。

  成年人的面部表情很多时候就是伪装的，他们不能轻易情绪化，所以总是带着一个虚伪的面具活着。

  “妈，我实在笑不出来了，爸爸会理解我的吧？”

  妈妈摸了摸苏满满的额头，又看了看她爸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满满，吃个橘子吧，这个橘子可甜了。”

  苏满满接过橘子，吃着吃着就落泪了。

  “妈，我出去一下，这个橘子有点酸，我眼睛有点不舒服。”

  妈妈也尝了一瓣橘子，她觉得不酸。

  “这孩子，这橘子哪里酸了？挺甜的啊！”

  其实酸的不是橘子而且现在此刻她的内心，她虽然不怎么懂事，但是她隐约感觉到爸爸得病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看出来了妈妈在努力掩盖什么，越不想让她去在意反而越容易让她在意。

  苏满满一走妈妈就放下橘子蹲在她爸爸的病床前哭了起来，只是这个哭泣是没有声音的，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只在那么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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