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再玩会儿也没关系的，不用那么早回来啊。”

  夏回清把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桌上，看着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李吟和徐淡云二人，说：“不用非得迁就我的，我晚一点睡也不要紧。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遵循这个睡眠规律的呀，等我上班后总是会遇上案子的，那个时候熬夜是很常见的。”

  李吟嘴里还含着棒棒糖棍子，说：“那是情有可原，但是现在不是。哎呀安啦，我正好也累了，回来打打游戏。打完这一章我就睡了，明天还得赶早班呢。”

  夏回清看着她眼下的那点乌青，也有些心疼，“下次别折腾了，我去找你就好了。”

  李吟回头看她一眼，笑嘻嘻道：“不折腾啊，见闺蜜当然是要跑着去。”

  徐淡云十分赞同，“一看到好朋友那就什么疲劳都一扫而空了。”

  夏回清拿她俩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是笑笑随她们去了。

  她俩在玩双排，夏回清就抱着靠枕窝在一旁认真地看。

  等过剧情的时候，提及主角有着自虐倾向，两人异口同声道：“哟，主角是你诶。”

  夏回清：“……”

  她翻了个白眼，沉默不语。

  李吟挑了挑眉，说：“说实话这个角色设定真的跟你有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度诶。”

  徐淡云扳起手指数了起来，“会自伤……”

  她才说了三个字，夏回清就自顾自接着说：“还会自虐，比如感冒发烧还冲出去玩雨；空腹喝酒，然后故意吃会相斥的药物；私下里烟酒都来；通宵几天打游戏；还有总是吃爆辣跟冰品；生病了能不去医院就不去。也就这么多了，别的没有了。”

  徐淡云：“？”

  李吟：“？”

  夏莫听：“？”

  夏回清淡淡地一一瞥过，“怎么？”

  徐淡云表情有些古怪，“……你是不是又预备着干什么大事呢？怎么这么乖直接自曝？”

  夏回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左右你们都要说，而且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遮掩的必要了，干脆全都说出来了，也省得被我哥骂。”

  夏莫听欣慰道：“孩子长大了，知道说实话了。”

  夏回清一顿，低下头挠了挠脸颊，看着李吟跟徐淡云欲言又止。

  徐淡云警惕道：“干什么？你还有事儿瞒着我们？”

  夏回清突然觉得有点尴尬，清了下嗓子，犹豫着说道：“那个……其实有个事我一直没敢跟你俩说……”

  李吟把游戏暂停，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冷笑一声，“老实交代。”

  夏回清有些怂，说：“那什么，不然你们先保证不会生气呢。”

  徐淡云冷冷地觑着她，“保证不了，赶紧说。”

  夏回清挣扎道：“反正，无论如何现在的结果都是我好好地站在你们的面前，所以你们不许生气。”

  “赶紧说。”

  “就是，我走那年，年前你们俩不是摁着我去做了套全身检查吗？还记得吗？”

  李吟沉默了，“记得，我跟你一起去的。但是结果是你自己去拿的，我们当时问你，你只说有点贫血，问题不大。”

  夏回清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其实当时检查出来我有胃癌，晚期……”

  李吟：“……”

  徐淡云好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他妈不是跟我们说什么事都没有吗？”

  夏回清悄悄往后挪了点，准备随时钻进林意漫怀里，“不是……那我不寻思着都晚期了，也没有治的必要了，告诉你们也没用啊，还累得你们担心。”

  徐淡云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一样检查出是胃癌晚期，但依旧挺过去活到自然死亡的例子？”

  夏回清叹了口气，说：“那可是个长期战，无论是时间还是金钱都要耗费很多的。”

  “有什么所谓？我们仨的攒的钱加起来够无忧无虑地活到下辈子。”

  夏回清无奈地笑了下，“那照顾的人呢？住院的话身边不能没有人啊。”

  徐淡云立刻就说：“我们俩不是人吗？”

  夏回清垂眸，轻声说：“当时你在厂里日夜颠倒，阿吟也刚考上编制，都还没稳定，你们哪有多余的精力管我呢？”

  李吟却不这么认为，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被打断了。

  夏回清：“好，就算找护工，你们都依然是不会放心的。我还不了解你们吗？你们肯定总是往医院跑，总是能留就留，可我们谁能保证要治多久？你们就不会累吗？”

  “我不希望看到你们累倒，而我的家人也不可能过来的。”

  她自嘲一笑，“或许我哥会过来看看，但他是没办法帮上什么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突然坚定地说走就走。既然横竖都是要死，我为什么不赌一回呢？”

  她握了握拳，笑着说：“你看，我不就赌赢了，好好地站在你们面前了吗？”

  徐淡云只是低下头去，紧紧抓着沙发边沿，低声说：“我就说，你吐血那么频繁，怎么可能没事。”

  李吟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不是，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俩是什么意思？我不配知道吗？”

  夏回清跟徐淡云同步地一缩脖子，徐淡云干笑两声，说：“你那个时候不是忙着考编吗？都有些焦虑了，我们俩哪敢跟你说啊，怕你分心。”

  李吟冷笑一声，“到底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在她那段长期的自闭期间的事？”

  夏回清乖巧地点头，“我吞药也是在那个时候。那段时期太难过了，所以就那么做了。其实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是先睡眠不好再到肠胃功能紊乱。成天的不是噩梦缠身就是失眠瞪眼到天亮，然后就是没胃口吃东西，胃酸反流。每夜都是胸闷感觉随时都要窒息，怎么都舒缓不了。那个时候也是我酒瘾最大的时候，因为我发现只要喝了酒再吃药就能睡着了。”

  夏莫听沉默一会儿，轻声说：“确定不是昏迷？”

  夏回清笑了笑，“谁知道呢，反正能睡着对我来说就是好事。可那也只是几天，后来哪怕我吃半瓶药都不管用了。所以后来才会吃那么多药，因为实在是太累了，想着睡个好觉。那个时候……用了多久才缓过神来着？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徐淡云默默道：“五个多月，快半年了。”

  夏回清一愣，“那么久吗？”

  徐淡云点了点头。

  夏回清叹了口气，说：“那段时间是真难熬啊，就连以前的那些挨打或者冷暴力都没能让我那么难受过。”

  她盯着地毯看，没再说话。

  那个时候实在是太痛苦了，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要回忆起来。

  她第一次后悔认识一个人，这样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么多事情，她也不会这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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