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浩和曲厂长听不懂外国话，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些人聚在一起又逐渐散去。

  等到整个餐厅重归平静的时候，郝浩才拉住齐越，“齐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等齐越说话，小王和外贸公司的小彭凑了过来。

  小王笑着说，“上面批准了，剩下的洗衣粉产量都可以出口。”

  郝浩和曲厂长，“？”

  小彭也咧着大白牙，“刚刚那些人都是买洗衣粉的呢，一下子全都卖光了。”

  郝浩和曲厂长，“？”

  怎么这些人个个都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有他们这生产洗衣粉的人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等小王和小彭走了，齐越拉着郝浩和曲厂长坐下。

  “昨天我给林穗同志打电话，是她给我支的招。”

  “她说出口申请不下来，只能想别的法子。外贸部要是知道了这两个外国人的事，于公于私都忍不下这口气的。

  只要大家有共同的敌人，事情自然就好办了，因此我立马就联络了小王，不蒸馒头争口气，说什么都要把他们这脸给打了。”

  当然里面还有些弯弯绕绕的，就不适合讲给两人听了。

  还有齐越拿到了一千吨洗衣粉的额度，齐越自然也不会和郝浩两人说。

  郝浩和曲厂长听完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震惊。

  曲厂长回到招待所，进了房间又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后立马关上门。

  郝浩看他这样也紧张起来，“曲厂长，你这是怎么了？”

  曲厂长凑到郝浩身边，扯着郝浩的手臂，低声问道，“你和我说说，这林穗同志到底什么身份？”

  郝浩一愣，“什么什么身份？”

  曲厂长恨铁不成钢地又扯了郝浩一下，“我们看着那计划是简单两句就讲完了，但你看最后的结果？那是一石二鸟，大快人心。”

  “你再仔细想想，里面每个环节都不能出纰漏的，比如说昨天那两个外国人说的话要传到外贸部那去吧？齐先生得到这个办法就得一丝不苟的执行吧。”

  “齐先生还必须连夜说服外贸部，联络外贸公司吧，甚至我觉得那些围观群众里有没有齐先生安排的托都不一定……”

  “这可得算准各方面的人心啊……”

  郝浩听完麻了，这些他都没有想过。

  郝浩看了看曲厂长五十多岁就白发苍苍的头发，感叹了一句。

  “厂长，你还是少琢磨点这些吧，总之不要得罪林穗同志就行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加紧生产如期交付吧。”

  “一万吨，明年可有的忙了……”说完郝浩就往床上一倒。

  曲厂长语塞半天，最后咧着嘴眯着眼轻轻点了点头。

  “忙好啊，就怕不忙。”

  一进入十月份，京城周边的气温就在逐渐下降。

  林穗现在的生活十分规律，睡到自然醒后就去农场走一圈，查看一下田里和大棚里的情况。

  这日出门，林穗看着窗外的大树被风吹地呼呼作响，在衬衫外又加了件外套。

  风有些大，她把两只手揣在袖子里，小跑着往农场去。

  跑到一半她看到有个身影蹲在地上，还不停地抖动，想了想林穗走过去。

  “斌娃？”

  斌娃听到有人喊他，停了抖动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转过头去看。

  “林穗姐姐……”

  他们这些孩子都知道林穗，因为农场改造的时候，他们总能看到林穗和几个军人在田里说话。

  小孩子好奇，经常跟在后面转，自然知道林穗很厉害。

  既可以指挥军人，又把农场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林穗看到这孩子鼻涕眼泪被擦的到处都是，脸上又脏脏的。

  “你怎么了？蹲在这干嘛？”

  林穗说着往前走了两步，瞧见了地上躺着个碎了的鸡蛋，怪不得这孩子哭的这么伤心。

  斌娃有些紧张，“林穗姐姐，这是农场的叔叔说妹妹病了，让斌娃拿回家给妹妹的，不是我随意拿的。”

  林穗点点头，“我知道。”

  斌娃放松下来，但是一想到好不容易得到的鸡蛋却被自己摔烂了，脸又皱了起来。

  豆大的眼泪刷地掉了下来，“可是被我摔烂了……呜呜。”

  林穗看他手掌上都是擦伤的血，伤口里面还夹杂着细碎的砂砾，膝盖也是白白的一片，料想里面应该也有擦伤。

  林穗就轻叹了口气，她是个不会哄孩子的，只能干巴巴地劝说。

  “鸡蛋摔都摔了，我带你去杜医生那里处理伤口。”

  见斌娃摇头，林穗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断然道，“处理完去我家，我给你煮个鸡蛋，再拿回去。”

  斌娃听说还有鸡蛋，只好点头。

  为了照顾斌娃，两人走的很慢，斌娃吞吞吐吐地说道，“林穗姐姐，看医生要钱吗，可不可以先欠着？”

  “我一定会还的。”

  妹妹看医生就花了很多钱，他怕自己也要花很多钱。

  林穗看了眼一旁的斌娃，“你的伤不重，清理干净涂点碘酒就行了，医务室可以处理自然不用钱。”

  斌娃听到这如释重负地点点头，情绪好多了，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林穗姐姐，你怎么那么厉害呀？我觉得你比我爸还厉害。”

  “林穗姐姐，我怎样可以和你一样那么厉害呀？”

  “林穗姐姐，林穗姐姐……”

  林穗第一次见这么多话的小孩，觉得有些头痛，“你为什么觉得我厉害？”

  斌娃眼睛亮亮地看向林穗，“因为大家都听你的，而且他们都说你带着大家种的蔬菜、养的鱼能让大家在冬天吃上好的。”

  林穗又问，“你想让别人都听你的？”

  斌娃挺起胸，“不是，因为我想照顾妹妹，想让妹妹吃好穿好。”

  林穗看了眼斌娃瘦弱的肩膀，和打满了补丁的单衣，有些沉默。

  把斌娃送到医务室，刚好遇到了王嫂子。

  王嫂子看见林穗愣了一下，又看了眼坐在凳子上等杜医生的斌娃，“这是怎么了？”

  林穗，“我在路上遇到的，摔了一跤。”

  林穗看向王嫂子，“嫂子我们出去说几句话吧？”

  两人出了医务室，林穗皱着眉，“嫂子，这斌娃的爸爸怎么老是不在家？既然生了孩子就要想办法养好啊。”

  林穗这人吧，平日里是那种自己活好就行了的人，但要是真的人间疾苦到了她眼前，她却是没办法袖手旁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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