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兮还以为哥哥生气了，连忙解释道。

  “我是担心二哥，我看二哥和青丘的关系似乎很是一般，所以才……”

  “难为你了。”涂山羽倒是没有生气，相反，被妹妹如此关心，他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问我，没我允许，他们也不敢随意向你说什么。”

  涂山兮点了点头。

  “我自出生起就就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疼痛着，随着我的修为不断提高，这种痛苦也越来越强。”涂山羽嘴角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好像描述的不是自己的疼痛，而是自己的幸福过往。“现在我虽然是尊神修为，可是痛感却更加强烈。”

  “这是为什么？”涂山兮心疼地抓住哥哥的手。“难道连哥哥你都没有办法吗？”

  哥哥可是翎羽公子，这个世界上最富足的人，怎么会没有办法？

  涂山羽摇了摇头。“涂山绯自小就有炼药的天赋，在我没离开青丘前，他倒是会通过丹药来缓解我身上的疼痛，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尤其是在我离开青丘之后，基本上与他们断了联系，都快忘记他以前曾想过很多种办法缓解我身上的疼痛。”

  说到这儿，涂山羽的面色复杂。

  他也委实是没有想到，一向花天酒地、游山玩水，很长时间都不联系的三弟，竟然还会想起为他寻找缓解痛疼的办法这件事情。

  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也许还带着那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感动。

  可是……

  涂山羽看着正抬起头、用晶莹剔透的、信任无比的眼神同样望着他的小姑娘。

  他已经很久没有普通人的情感了，亲情、感动、愤怒，这些情感随着他踏入天仙之后，几乎就消失不见，所有的情绪仿佛都被那个叫做心魔的拖进深渊，平时就仿佛一个行尸走肉一样生活在天地。

  只除了这个小姑娘，当得知自己有一个妹妹的时候，涂山羽内心只觉得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撬动了，尤其是当在拍卖会上见到那小小的一团，更是头一次意识到什么叫做内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实在是不愿在她的面前提起自己的不堪过往，不想好不容易在迷途中找到光的方向后，再丢失。

  涂山羽捏了捏小狐狸的脸蛋。

  “我和青丘之间的事兮儿你不必担心，听说你马上要入学了？”

  涂山兮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不肯告诉她真相？二哥不肯说，娘亲不肯说，就连三哥也不主动提起。

  就因为她修为不够、年纪还小、太过单纯吗？

  涂山羽觉得手有些痒，又没忍住，碰了碰小姑娘的腮帮子。

  “禹都学院作为三界九天数一数二的学院，鱼龙混杂，里边人族、妖族、天族，甚至偶尔还会有魔族的人。”

  涂山兮的狐狸耳朵动了动。

  “魔族的人？魔族的人怎么会来我们妖族？我们不是一向和魔族的人不和吗？”

  “只是不和而已，魔族很大，范围很广，并不是每个人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禹都学院为了显示自己的公正，特地允许魔族魔皇一脉和强势的魔将的嫡系子弟进入禹都学院学习。”

  “不过你不用担心，以你的身份，他们绝对不敢招惹你的。”

  涂山兮不禁对未来的学院生活有些期待，也有些担忧。

  她上一世从来就没有参加过什么学院，也没有过正经的修行，偶尔修行过程中有不懂得，身边也没有人会告诉她。后来，遇见了洛琮，倒是可以询问，结果没想到她的修为蹭蹭蹭往上涨，到后来反倒是洛琮向她请教如何修行更快的方法。

  还记得有一次洛琮卡在了即将化出妖丹的瓶颈期，还特地询问她是如何过了这一关的，结果灵兮的回答差点没让洛琮吐血:“瓶颈？什么瓶颈？我没什么感觉，就是正常修行，睡了一觉妖丹就冒出来了，也没觉得有什么瓶颈。”

  结果洛琮以为她是故意不想告诉他，只得难看着脸离开。

  想到这儿，涂山兮不由得有些感慨，她撑起一只胳膊，拄着下巴，忧愁地想着:这一世不会她在学院的修行速度也是蹭蹭蹭地上涨吧，如果她还没结业的时候修为就超过了老师可怎么办，难不成也会出现老师反倒向她请教修行的技巧吗？

  哎，有时候修行太快也不是件好事，她才一岁就已经能化成人形有了妖丹，到时候会不会被娘亲他们当做怪物？

  不行，回去得向三哥问问有没有减缓修行的丹药，怎么样也要把这健步如飞、宛如喝水一样简单的修行速度速度给降下来！

  如果让幻羽听到小帝姬内心的想法，估计会气的直接吐血。

  这年头竟然还会有人嫌弃自己修行速度过快？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就在涂山兮胡思乱想的时候，涂山羽问道。

  “那个带着面具的少年，是你的伴读？”

  涂山兮恍过神来，觉得自己现在就开始想学院的事情有点太早了。

  “是的。”她老老实实地回答。

  涂山羽皱起了眉头。

  “青丘怎么会选择这样的人作为你的伴读？”

  门口正和幻羽等人守着的墨桑攥了攥拳头。

  涂山羽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想法，他根本不在意门口的当事人到底能不能听到他说的话。

  注意到幻羽等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看向他，墨桑微微垂下头，脸上的面具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眼中的阴郁。

  如果说涂山羽刚才的阴郁是装出来的，那墨桑的阴郁就是从小经历的事情里自带的。

  他为自己人魔共生的身份感到自卑和耻辱，就又自残般地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份昭告给所有人，等到如愿以偿地看到别人眼中的惊讶、厌恶和嫌弃之后，他又会获得暴虐般的快感。快感过后，就是无穷无尽的自暴自弃，恨不得把自己另外一边脸撕烂。

  此刻的墨桑眼里都是嘲讽:看啊，这青丘的二公子根本不在意他这等蝼蚁的想法，甚至连避着他说出这等嫌弃的话的想法都没有。

  估计小帝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在想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他这样的人成为了伴读。

  就在他以为小帝姬会说出同样的话的时候。

  “为什么不能选他当伴读？”

  涂山兮语气中都是疑惑，仿佛完全不理解哥哥的想法。

  就好像，他这个人，和其他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是可以拥有成为小帝姬伴读的权利一样。

  想到了这里，墨桑攥紧的拳头，不知道怎么的就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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