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只要爬得上去，用任何手段疯子都不在意。

  就像是疯子一样，当初疯子想要往上爬，不也是在陈皮的手底下做事。

  不也得跪在地上给陈皮捏腿，不也得挨了巴掌出门让人嘲笑。

  但利益到手了就行，嘲笑只是一时的，只要你爬的位置够高，就完全可以让对方闭嘴。

  损失的不过是一时的脸面，权力才是实打实的握在手里。

  “是是是，我就知道老大最好了。”

  辛夷闹腾着给了疯子一个飞吻，让疯子没忍住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试图将鸡皮疙瘩搓下去，辛夷看见后，乐的歪倒在椅子上，放肆的笑着。

  郎风和华和尚也勾起嘴角笑着，瞎子则是选择有样学样，也给了疯子一个飞吻。

  疯子看见后哑然失笑，笑骂道。

  “神经。”

  笑完后，疯子敛了敛神色，看向了辛夷，辛夷也不笑了，坐直了身子，等着疯子吩咐。

  “你在京城吃那么开，到了广西可别给我丢人。”

  “老大放心吧。”

  辛夷的脸上出现了恰到好处的微笑，宛如一张假面。

  丝毫不见刚刚的灵动和热情，刚刚的一切就像是从未发生一般。

  “嗯，我在广西会待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你要是没法吃下这些东西，我就换人，你就跟着我回京城吧。”

  疯子明白的告诉了辛夷自己的打算，一个月，这是疯子给予辛夷的帮助，但一个月内如果做不到，疯子也没兴趣陪着辛夷在这里死磕。

  “辛夷不会辜负老大的所托。”

  辛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跪在了疯子的身旁。

  辛夷一直是感激疯子的，感激疯子给了自己另一条路，自己不用再如同从前那般，跪在那些贵人的身旁伺候，伺候对方洗脚。

  从前跪着的时候，辛夷是屈辱的，因为只有跪着，才能获得权力。

  如今跪着的时候，辛夷是感激的，因为只有疯子，把辛夷当成了个人看。

  “赶紧起来，我可没兴趣看你给我磕头。”

  疯子对着辛夷摆摆手，疯子对辛夷是好的，或许这点好比不上疯子对郎风和华和尚。

  毕竟在当初，疯子也利用了辛夷，也和华和尚说了，如果辛夷做不到，就把辛夷处理掉。

  其实说实话，如果不是在疯子昏迷的这三个月里，辛夷混出了点名堂来，疯子是不会动用辛夷的。

  还是和利益挂钩了，疯子从辛夷的身上看到了价值。

  有了价值，才能够往上爬。

  当初的那点子感情，说不上什么的。

  这个道理辛夷也懂，所以才会在疯子昏迷的时候，拼命的利用一切往上爬，哪怕有人开高价，也没把辛夷挖走。

  辛夷一直知道疯子狠，高价又怎么样，能买命吗？

  或许是可以的，但在疯子这里买不了。

  疯子盯上的人，不看什么金钱，他想让谁死，就会让谁死。

  或许疯子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但谁让疯子的身后是九门，这个圈子里，九门就是顶峰。

  疯子是九门里的人，和九门里的其他人也都交好，若疯子想要杀人，有的是人卖疯子人情。

  一条人命，换疯子的一个人情，很值。

  辛夷从地上站起身，看着疯子笑着。

  几个人在院子里待到了半夜，这才散去。

  第二日疯子醒来后，就去了陈皮的院子，陈皮的院子疯子一直没动，也没住进去。

  疯子是想给自己留一个念想，也想给陈皮留一个念想，哪怕陈皮已经没办法知道了。

  院子里的陈设一如往前，树下的躺椅被风吹动，轻轻的摇晃着。

  疯子走到院子里后就停下了，没有进入屋子，只是站在院子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当年陈皮死的时候，疯子并不在广西，反而人在京城。

  陈皮死亡的消息很突然，疯子回到广西的时候，就从陈皮的手中接手了四爷的位置，那是陈皮死前亲自点的疯子，陈皮将一切都留给疯子了。

  疯子和陈皮最后一次相见，也是那次陈皮让疯子去调查西王母的事情。

  事到如今已经很多年了，疯子有时候会恍惚，会记不清陈皮的那张脸，但会记得陈皮的眼睛。

  那是和疯子一样的眼睛，那一只义眼永远的无神。

  陈皮对疯子好吗？

  说不上有多好吧，毕竟疯子就是陈皮手中的一把刀，陈皮让疯子做什么，疯子就会去做。

  不管多危险，疯子都会听命于陈皮，将自己的生死留在陈皮的手中。

  陈皮对疯子不好吗？

  却也没有多不好，陈皮这个人聪明，他能看出来疯子在云顶天宫的算计，事后也能看出来疯子对自己孩子的算计，陈皮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孩子就是死在疯子的算计之下。

  但疯子的那颗真心，还是不免会让陈皮动容。

  陈皮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将自己的希望，寄托于玄而又玄的西王母上，没动疯子，反而将疯子送出去，生怕自己反悔。

  陈皮在死前，把一切都交代的很清楚，自己身下的位置，自己的盘口，自己的权力，陈皮全都给了疯子。

  疯子和陈皮的感情说不上有多好，毕竟夹杂在其中的，最多的就是利益关系。

  这种感情很矛盾。

  双方互相利用，双方动了对对方出手的心思。

  但双方又停下了手，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真心，赠与了对方。

  将自己的生死弃之不顾。

  陈皮和疯子是一样的，两个人都不相信对方，两个人却又将自己的生死，交给了对方。

  这样的感情真的很复杂，复杂的疯子看不懂，疯子哪怕是到现在都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陈皮最后的决定是这样的。

  疯子慢慢抬脚走到躺椅旁躺下，轻轻的摇晃着躺椅，试图理解陈皮的想法，但不管疯子怎么想，都明白不了一点。

  疯子最终放弃了，长舒一口气后，闭上眼睛。

  瞎子找到疯子的时候，就看见疯子躺在躺椅上，瞎子将手中的毯子盖在了疯子的身上。

  瞎子知道，疯子并没有睡着，也是，疯子的心思太乱了，根本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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