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云璃看着泽渊的真身被炼化，看着他以消散前最后的形态，与灵儿悲戚告别。

她看着灵儿无比痛苦，看着灵儿仰天怒喊，悲愤长啸。

她听着灵儿一遍一遍的喊着泽渊，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消散。

杜鹃泣血，凤凰悲鸣。

她们姐妹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惨。

百阳仙王扶着灵儿，极力安抚着她。灵儿在他怀里挣扎，抓狂，痛哭。

“哥！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我和凰姐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灵儿一声声撕心裂肺的质问，百阳仙王却回应不了一个字。

是啊，她们姐妹二人，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错在生来便是凤凰？还是错在理应顺应天道，早死早超生？不该做那天道不可控的棋子？

帝云璃从地上起身，她在观察着天，观察着灵儿，观察着百阳仙王，观察着玄烨，观察着天兵天将中的每一个人。

她怕了，怕天道还未死绝，怕它再次卷土重来。

“灵儿。”

这个声音，让灵儿，百阳仙王和帝云璃，同时汗毛直立，危机意识乍起！

“玄……”帝云璃看着玄烨，忽然意识到，玄烨是天道挑中的傀儡，那么天道在他身上……

“咻！”

“呲～”

匕首再次洞穿一个躯体，这一次，是百阳仙王。

他第一时间发现了玄烨的异常，将灵儿推了出去，以身挡刀。

“不。”

“不！！！”

灵儿看着自己的爹，娘，自己喜欢之人，自己的哥哥都全部死在自己面前。

那一刻，她再也没有任何理智而言。

“灵儿，不要！”帝云璃想要赶过去，却发现自己被空间法则，时间法则同时禁锢。

哪怕她破开了空间法则，却总是能被时间法则所控，再次回到原位。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你！”

哪怕对方附着在了玄烨身上，灵儿也不打算再留手。

她已经红了眼，她一定要灭了天道！

“玄烨”似挑衅的看了一眼帝云璃，任由灵儿近玄烨的身。

仿佛在说，“看啊，这才是世间最痛苦的事。”

“你的妹妹要杀了你的夫君，你帮谁呢？帮了一个就要失去另一个，你又选择谁呢？”

“不要，灵儿！”帝云璃拼命的想要挣脱这个牢笼，却无力的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挣脱，都始终被天道法则之力束缚着。

她眼睁睁看着灵儿持银月枪刺向玄烨，也同样眼睁睁的看着“玄烨”抬手要杀灵儿。

“不要！！！”

这一声，帝云璃已经喊的破了声。

无论他们之间谁赢谁输，那都是帝云璃生命不能再承受之重。

“不……”

“不。”

忽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喃喃自语般声音渐弱。

她踉跄的倒退几步，看着“玄烨”半空着那匕首，穿透了灵儿的眉心，直接斩灭她的真身。

灵儿流下最后一滴泪，用最后的时间看向了帝云璃。

那一刻，她的意识已然清醒。

“凰姐，我，我不该，不该留你一个……人……”

灵儿只来得及说完这一句话，尸身便消散在了这天地间。

帝云璃踉跄几步后，倒在了虚空中。

虚空之中，沉默良久。

她低着头，颓然着，身体微微颤抖着。

“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

帝云璃她在笑，笑的逐渐大声，可笑容里却又充满了自嘲，充满了无尽悲凉。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了“玄烨”。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怂恿我为灵儿报仇，杀了玄烨？”

“玄烨”宛如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斗败了的跳梁小丑一般。

“他杀了萧白潋，那是你的知己。他还灵儿，那可是你最疼爱的妹妹。”

“你不应该杀他吗？”

“来啊，动手啊，只要再杀了他，吾的本源必会重创。”

“来啊～”

他一声一声的蛊惑帝云璃，蛊惑着她动手。

帝云璃抬头仰望着天，忽的她又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笑她帝云璃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笑她空有仙帝大圆满境，却要一个又一个失去身边所有的人。

笑她所说的逆天而行，从来都是空谈。到最后，无人能摆脱天的控制吗？

“阿璃。”

这一声，很明显是玄烨唤她的。

语气还是那样温柔，像往常一样。

“我认识的那个阿璃，可不会这般颓然。”

“她曾对我说过，与天斗，不认命。与天斗，其乐无穷。”

帝云璃从地上起身，定定的看着玄烨，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一切。

“你，你是故意的？你早就在等天道附身到你身上的这一刻？”

“嗯。”

“为什么？”

“为了让你活着，为了让三界活着。”

“可是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帝云璃怒斥玄烨。

玄烨飞身来到她身边，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可是活着，才有希望。”

“希望？”帝云璃轻嘲，“可是你我，还有希望吗？”

玄烨看向了那些天兵天将，看向了人间，看向了酆都鬼域。

“你我，早就不是为自己活了。”

“他们，还需要希望。他们还需要一个人，带领着他们，冲破一切谜障，寻到真正的希望。”

“阿璃，给他们带来希望，等我回来。”

帝云璃摇头，眼泪“簌簌”落下。“你对我太残忍了。”

“你以身入局，却要我替你守好三界。”

“凭什么？凭什么！！！”

她受够了！她真的受够了！

玄烨心疼歉疚的将帝云璃拥入怀中，“阿璃。”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

“其实所有的话都是我的借口，我只想要护住你，想要你活着。”

“夫人就当，是弥补为夫一次，换夫人等我一回，好吗？”

帝云璃在他怀中崩溃大哭，她紧抱着玄烨不愿意再撒手。

她怕这一撒手，她真的什么都没了。

“阿璃。”玄烨的声音，充满了隐忍的痛苦。

“我不会让你亲手杀了我的，那样才是对你真正的残忍。”

他在以身入局时，是早就想到了会有今日吗？

“你要做什么？”

“不要。”

玄烨的身体悬空，慢慢脱离了帝云璃的怀抱，任由她怎么抱也抱不住。

她想拉住玄烨，却发现玄烨的身体，已经开始内燃起了金色的火焰来。

两人都想拉住彼此，可那股力量，却硬生生将两人的手彻底分离。

帝云璃能看到天道在玄烨的身体中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玄烨以自身为祭，用时间法则将它牢牢困在其体内。

她看着玄烨痛苦，却又拼命忍着，还要强撑着微笑的模样看着她，让帝云璃笑的更狠，窒息的更痛了。

她的心，仿佛在此刻完全撕裂，生生滴血。

“天道！”

“天道！”

“好一个天道啊！”

帝云璃看着玄烨，看着那些天兵天将，看着仙界众仙，看着人间，看着酆都鬼蜮。

他们输了吗？

没输！

最起码她还活着，这三界众生还活着！

既然活着，她帝云璃就绝不能认输！绝不能辜负了死在她面前的那么多条至亲的性命！

她帝云璃以往不会认输，此刻不认输，以后也绝不会认输！

“尽管我身后空无一人，我帝云璃，仍可一战！”

“战！战！战！”

天兵天将们在身后呼应着，都铆足了劲，想要为百阳仙王报仇！

哪怕他们面对的是仙帝，可他们更知道，那是天道居于其中所做的一切！

应着战士们的呐喊，在那一刻，帝云璃原本已经死寂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清明，坚定，似带着熊熊火光，百折不挠！

人间，大海之巅处沸腾着海水，隐隐翻涌着红光，仿佛在回应着帝云璃通天彻地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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