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张哥算命铺子的门帘，一股熟悉的檀香味扑鼻而来，混杂着淡淡的香烟味，这味道总让我莫名安心。

  “张哥，我回来了！”我大嗓门一喊，把正在蒲团上打盹的张哥吓了一跳。

  “我说李大胆儿，你能不能温柔点，我可经不起你这么吓唬。”张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慢悠悠地从蒲团上爬起来。

  我随手抓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咕咚咕咚灌下去半杯，这才长舒一口气。

  “张哥，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啊？”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在废弃工厂发生的事儿跟张哥说了一遍。

  张哥听完，嘿嘿一笑，用手指敲了敲我的脑门，“你这丫头，又在瞎琢磨什么？你呀，就是容易想太多！”

  “可是，赵四海他……”我刚想反驳，就被张哥打断了。

  “赵四海那是自作孽，不可活！他要是没那贪念，怎么会被那女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张哥说着，从香炉里捻起一撮香灰，洒在桌上。

  “你看这香灰，轻飘飘的，是不是？可它啊，也是有因果的。这香，是敬神拜仙的，烧成灰，那也是有灵性的。”张哥指着香灰，意味深长地说。

  “你的意思是，赵四海这是遭报应了？”我似懂非懂地问。

  “报应？也可以这么说吧。”张哥拿起桌上的紫砂壶，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世上啊，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那苏眉呢？她也是罪有应得吗？”我追问。

  “苏眉……”张哥叹了口气，“她也是个可怜人，被人害了性命，心中怨气难消，这才化作厉鬼，想要报仇雪恨。”

  “那她现在……”

  “放心吧，我已经把她送走了。”张哥摆摆手，“她阳寿未尽，含冤而死，如今也算是尘埃落定，可以去阴司投胎转世了。”

  我点点头，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张哥，你说我这样做，算不算违背天道？”我突然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说法，说人不能插手鬼神之事，否则会遭天谴。

  张哥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什么天道不天道的，都是人编出来吓唬自己的！”

  “天道是什么？天道就是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律！这花开花落，四季更替，生老病死，都是天道！”张哥指着窗外，语气豪迈地说。

  “你救了苏眉，也让赵四海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怎么能算违背天道呢？你这是在维护天道！”张哥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丫头，你做的没错！”

  我听了张哥的话，心里豁然开朗。是啊，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张哥，谢谢你！”我真诚地说。

  “谢我干什么？我可没帮上什么忙，都是你自己做的。”张哥摆摆手，“你啊，就是心地太善良，容易胡思乱想。”

  “我这不是怕自己做错事嘛。”我嘿嘿一笑。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饿了吧？我去给你下碗面条。”张哥说着，起身往厨房走去。

  我“吸溜吸溜”地吃着面，呼噜呼噜的声音在安静的铺子里回荡。

  张哥吃得斯文，一根面条一根面条地往嘴里送。

  “我说不见呐，你吃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张哥笑着说，一边用袖子给我擦了擦嘴角的汤汁。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这不是饿了嘛。”

  “你呀，就是个急性子。”张哥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张哥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

  “你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啊，也跟你一样，爱管闲事。”张哥吐出一口烟圈，缓缓说道。

  “真的假的？”我瞪大了眼睛，一脸好奇。

  张哥可是我心目中的高人，无所不能，没想到他也跟我一样，曾经是个爱管闲事的热心肠。

  “怎么？不像吗？”张哥笑着反问我。

  “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我连连摆手，在心里偷偷给张哥脑补了一段仗剑走天涯，降妖除魔的传奇故事。

  “那时候啊，我刚出道，跟着我师父学艺，年轻气盛，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张哥自嘲地笑了笑，“有一次，我们村里闹狐妖，我师父让我别管，说我道行不够，去了也是白搭。”

  “那你没听你师父的话？”我忍不住插嘴问道。

  “我当时年轻气盛，哪听得进去啊，偷偷带着家伙就去了。”张哥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结果呢？”我追问道。

  “结果？”张哥弹了弹烟灰，“差点把命搭进去！”

  我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张哥还有这么一段惊险的经历。

  “那后来呢？你师父救了你？”我急切地问道。

  “我师父要是知道，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张哥摇了摇头，“是那狐妖，看我年纪小，不懂事，放了我一马。”

  “啊？狐妖放了你？”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是啊，那狐妖告诉我，说我这是多管闲事，人妖有别，不该插手它们的事。”张哥说着，语气变得有些低沉。

  “我当时不服气，跟那狐妖争辩，说它作恶多端，残害百姓，我这是替天行道。”张哥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懑。

  “那狐妖却说，它修炼千年，才化为人形，却被村民误解，赶尽杀绝，它只是为了自保，才伤了人。”张哥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它问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又能评判？”

  我听得入神，仿佛身临其境，感受着张哥当时的迷茫和困惑。

  “我当时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哥苦笑一声，“从那以后，我每次出手之前，都会仔细想想，我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会不会好心办坏事。”

  我沉默了，张哥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

  是啊，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又能评判呢？

  就像这次，我救了苏眉，惩罚了赵四海，可是，我真的做对了吗？

  “不见，你也不用想太多。”张哥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安慰道，“这世上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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