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妜见褚卿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来，迅速摸出一张符纸，念动咒语后将它塞进腰带里，眼前事物瞬间就清晰了不少，犹如白昼。

  主要是怕不小心踩到谁的尸体，那就有点太刺激了。

  但当周围亮堂起来后，她发现乱葬岗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尸体漫山遍野，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没准儿还能看到食腐动物在啃食尸体。

  实际上的乱葬岗看着也还好，只是坟包有点多，大部分连个木牌都没有立。

  霍妜先看了看处在外围的、有木牌的坟，他们几乎都是某府仆人。

  “这么说镇南王府的下人很有可能也有牌子？那就比较好找了。”

  她的视线移到中间位置，那里是整个乱葬岗怨气最重的地方，几个坟包散发着明显的黑气。

  霍妜回头瞥了一眼，发现褚卿还在身后不远处慢慢踱步，心里吐槽的同时又松了口气，抬脚直奔怨气最重的地方。

  活人的气息在这里违和感异常强烈，当霍妜靠近后，其中一个坟包里悄然飘出一道黑影，怨毒的眼睛死死注视着她。

  霍妜当做没看见，走到它面前，目光落在木牌上。

  李府的管家，嗯，不是她要找的。

  不过一个管家，府里地位最高的下人之一，死后居然被埋在乱葬岗，难怪怨气会这么重。

  她又转头走向旁边的坟包。

  赵府的通房丫鬟。

  呃......这也有必要刻在碑上吗？

  “呼...呼......”

  身后那只李府的管家鬼嘴里发出怪异的呵气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呼吸不过来一样。

  霍妜回头看去，只见刚才还只露了一双眼睛的黑烟已经凝聚成人形，是个看起来还挺斯文的中年男子。

  只是他身上完全没有衣服，仅仅裹了张草席而已。

  “喂，你知道镇南王府的下人埋在哪儿吗？”

  她刻意稍微压低了些音量，免得被褚卿听见，觉得她是个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李府的管家愣了一下，双眼里情绪更加怨毒：“你看得见我？”

  “看得见听得见。”说着，霍妜上前朝着他脑袋就是个大逼兜，“我还打得着呢，赶紧回答问题。”

  “嗷！”

  管家痛苦的嚎叫了一声，瞬间怂了，看霍妜的眼神变得恐惧起来。

  半晌，他犹豫着伸手指出一个方向。

  低级的鬼魂是没有心声的，因为它们想什么都基本写在脸上。

  霍妜冲他粲然一笑：“谢了。”

  “...不客气。”

  等褚卿过来的时候，霍妜已经站在了镇南王府下人的坟包前。

  “找到了？”

  “嗯。”

  褚卿走过去，发现这些坟包并没有立碑，他有些意外，“你怎么确定是这个？”

  霍妜看了他一眼，得意的扬起下巴：“反正我就是知道。”

  少女那骄傲的小表情着实有些可爱，褚卿忍不住勾了勾唇，“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做？”

  【难不成你要在这里验尸？】

  他不觉得霍妜验尸的手段会比仵作更高明，如果来这儿仅仅是为了验尸的话，倒不如明日去衙门问得清楚。

  “褚卿，我跟你说个秘密，但你不能告诉别人。”她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褚卿眉梢微挑，“什么秘密？”

  小狐狸认真的态度让他更意外了，令人不由自主的就想相信，甚至对她的坦诚相告感到有一丝受宠若惊。

  “其实我是天上的神仙，我可以听到死人说话。”

  “？？？”

  褚卿表情僵硬住了。

  甚至因为他的表情变化太过明显，霍妜也没绷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笑，刚才的话就已经可以归结为开玩笑逗他玩了。

  褚卿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无语过：“就不该信你。”

  “那好吧，说实话，其实我是通灵者，我可以看到鬼魂，和它们沟通。”

  “哦，真的吗？我不信。”

  “......”

  霍妜摸了摸鼻子，其实她说的都是实话啊，这年头说实话反而没人信了是吧？

  也罢，既然褚卿不信，那她就放心大胆的瞒着了。

  “那王爷你先闪一边儿...回避回避，我要开始用我的独门绝活了。”

  褚卿静静地看了她两秒，还真就转身往坡下走了，顺从得让人觉得意外。

  其实他本来也不觉得在这里能查到什么，别说尸体都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身上的财物估计早就被运送尸体的人给扒干净了。

  之所以过来只是因为霍妜说想来看看而已，反正没打算在城外那个茅草棚里睡觉，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褚卿离开后，霍妜立马开工，掏出符纸就贴在了坟包上。

  很快，一缕缕虚无缥缈的气息从坟里飘出，最后缓缓凝聚成人形，不过只有个依稀的轮廓，看不清楚真容。

  这一片十几个坟包都是镇南王府下人的，但只有眼前这一座怨气比较重，还有魂魄滞留于此，实力比那个李府管家还弱了一大截。

  “你是镇南王府的下人？”

  她问道。

  那人形缓慢地点了点头。

  “知不知道当日屠杀镇南王府的是什么人，口音是哪的，穿着打扮如何，武器有没有特殊标记？”

  人形停滞了半晌，终于艰难地发出沙哑且不连贯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名女子：“是...南夏国的杀手......”

  南夏国？

  霍妜顿了顿，就是那个贱嗖嗖的国家？

  可他们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潜入雾单城，屠杀整个镇南王府，甚至还把镇南王其他的同僚也杀了的？

  正疑惑的时候，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语气听起来很是着急，可说话却只能断断续续的往外蹦。

  “还有...他们还有人合谋......”

  “谁？”

  女子说了很久，霍妜就站着听了很久，总算是听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和南夏国杀手合谋的人位高权重，根据那些杀手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大概率是皇室中人。

  那人想办法给杀手们安排了其他身份，从数月之前就开始计划，把他们分批次的送入雾单城中。

  霍妜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当日我并未中毒......”

  那天她身子不舒服，食欲不振，什么东西都不想吃。

  夜里她准备去茅房的时候，忽然发现院子里到处是血，尸体躺了一地。

  她说了霍妜才知道，面前这女子居然是贴身照顾褚星洛的丫鬟之一，叫冬月。

  冬月发现刺客来袭，便匆忙将此事告诉了王妃和洛洛，自己则是躲在房里拖延时间。

  也是在躲起来的过程中无意间听到了杀手们的对话，才知道了这些。

  她本以为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将消息传出去，只能带着凶手的信息含恨而终了，没想到在死了一个月后，居然被霍妜从坟里直接给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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