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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司徒阿斗


欧阳见到蛊师时,便明白司徒陌为何连句话都问不出来了。

  被捉的这一只和蟒谷里他们遇到的那只,简直是对版同货,一个模子里炮制出来的。

  花红脓绿的裹身布欧阳还有印象,是舍血饲蛊的代价。

  欧阳嫌恶得退出囚牢,举一反三,心下已了然大蝙蝠里的蛊师怕是集体修了这邪术。

  以自身骨血喂蛊,对自己尚且如此狠辣,于江湖而言就是邪门。

  这种门派,自来被江湖所不容。

  忍着头疼脑涨,欧阳将思绪拉回眼下。

  以身饲蛊的痛不欲生都能挺过来,刑牢墙面上那些挂着的剜剐用具、油烹火燎的招数哪里管用。

  司徒陌并不清楚其中缘故,跟在一旁喋喋不休:“太邪门儿了,那厮不知道疼似的,怎么严刑逼供都没辙。”

  欧阳点头:“他每日里连续不断的受摧残折磨,一刀一剑的痛意于他而言短暂又不刻骨,他自然不怕。”

  司徒陌卡顿当场,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你扒开他的裹身布看看就知道了,”欧阳道,哪怕避到外间来,还是被熏得厉害,欧阳受不住,捏着鼻子往外走,“我先出去了。”

  孤行少亦步亦趋扶着欧阳,显然不打算帮忙。

  若不是这断手断脚的货砸了他司徒陌的招牌,他才不想再进去,一咬牙,招呼了两个鬼面人回了牢房。

  不多时,内中便传来连续不断的呕吐声,欧阳侧耳听了听,感觉里面的人呕得肝肠寸断,好心对孤行少道:“你去捞他一把,他本来就胆怂,别把苦胆吐出来了。”

  孤行少挑眉:“吐成这样,谁去谁遭罪。”

  被扶出来的司徒陌恰好听到孤行少的吐槽,气得差点呕血,立时拿乔:“谁他娘爱审谁去,爷不去了。”

  孤行少哪能让他如愿:“你‘司徒问供’的美名不要了?”

  司徒陌一噎,瞪着孤行少却驳不出半句话来。转而看到欧阳,灵机一动岔开话题:“就因为他身上那些恶心玩意儿,所以他不怕?”

  只看了一眼,不,这都算不上是看,顶多是瞥了一眼,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份儿本事,甭说“问供”了,直接叫“欧阳神算”得了。

  司徒陌拒不承认欧阳的厉害,觉得她应该还是唬人的成分居多。

  欧阳却道:“这叫术业有专攻。”

  被欧阳鄙视也不打紧,司徒陌顺杆就爬:“那你去审。”

  欧阳摇头:“不审了。”

  “不审了?”孤行少和司徒陌齐声发问,异口同声的两人对视了片刻,孤行少闭了嘴。

  司徒陌接着道:“不审,老陆怎么办?”

  欧阳道:“你不是从他身上扒拉出许多蛊虫吗,一只一只种来试,试对症状,找准蛊虫,我就知道解了。”

  “……”感情还是指使他干???

  司徒陌腿脚一软,立时摔到地上,也不嫌丢脸,干脆就地盘腿坐定,不起来了:“爷不去,谁爱去谁去。”

  欧阳却道:“只你最合适。”

  “合适你奶奶个腿儿……”

  孤行少也帮腔:“难道你要一辈子见虫腿软?”

  司徒陌又是一噎,一唱一和说得多冠冕堂皇,但他就是觉得这俩人只是觉得他好使唤罢了。

  一旁的魍魉鬼面见宫主面色有些严肃,当即一左一右将司徒陌搀起来:“司徒公子,属下方才仔细看了,虫子是有点多,但都长得差不多,属下似乎都一样,弄不好都是同一类,很快的。”

  鬼面人这声“夫人”叫得欧阳牙疼,这才回过味儿来,似乎一上贺兰山,这里的鬼面人就都是这样叫她的。

  欧阳当即冷了脸:“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不许乱叫。”

  鬼面人尽管对她毕恭毕敬,但抱的大腿始终是孤行少,听了宫主的吩咐,他们只敢称呼“夫人”。

  见鬼面人没说话,欧阳便默认他们是听进去了,于是才有心思接着过问这桩烂事:“你们方才说,蛊虫只有一种?”

  鬼面人点头,那糟烂的裹身布下面,密密麻麻附了一层肉虫,被蛮力拉开布条的时候,肉虫受惊一般直往蛊师的腐肉里钻。

  司徒陌正是被这一幕刺激地作呕的。

  “哪种虫子?我看看。”欧阳道。

  司徒陌冲着刑牢招手:“把瓦罐拿过来。”

  受了召唤的鬼面人捧出的罐子不过碗大,过来不过十步的距离却走得过分小心。

  鬼面人将罐子呈到司徒陌手边:“司徒公子,又重了。”

  那语气,像是提醒司徒陌要小心一般。

  “给她,”司徒陌折扇一摇,压着鬼面人的手腕将瓦罐推到欧阳面前,“蛊师身上的和这里头的一样。”

  欧阳不明所以,这货见蛊就怂,方才竟然不仅有胆,且还能有时间捉几只?

  司徒陌也不嫌臊,啰啰嗦嗦埋怨起来:“那日在贺兰口,孤兄让抓一只给你留着,爷把山谷周围的两匹雪山翻遍了才找着这只漏网之鱼。”

  最后还不忘埋汰两句孤行少“色令智昏”“重色轻友”,大抵还为孤行少让他抓蛊虫的事而愤愤。

  本以为阐述这蛊虫得来多不易,能得人一句感激,却不料孤行少一针见血戳破司徒陌的虚伪:“你别信他的,山谷里到处都是残存的虫,只用拿着罐子往地上一罩,就能得来一条。”

  孤行少这话只字未提是谁拿着罐子往地上一罩,但在场人心里雪亮,欧阳看向司徒陌的眼神不复见丝毫感激,只有浓浓的嫌弃。

  欧阳接过瓦罐,分量并不轻,一只虫,哪里能有这样重?

  欧阳道:“你们确定他的身上只有这一种虫?”

  鬼面人一愣,他们不过扒开了一角司徒公子就呕了,所以其实他们并没有全部把裹身布拆开。

  欧阳了然:“扒干净了确认一下。”

  没讨到好的司徒陌最终并没有逃脱被打发去种蛊的命运,走前一副如丧考妣地神情问了欧阳种蛊的法子,又婆婆妈妈叮嘱孤行少若是他又什么不测,一定要善待司徒一府一类。

  这是抱着必死之心去就义的……

  欧阳觉得,也许有些人就是无论你怎么带,他都没法儿上道。

  这个扶不起的阿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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