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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丹阳映月(三)


“这里其实一点都不好看,为什么我们不回去呢?”欧阳放下第五只空壶,神情有些厌了。

  “酒喝完就想走了?”孤行少道,从桌脚拿出最后一壶酒温在掌心,搂住欧阳拉得更近些才低声道,“我们还有正事没办呢!”

  孤行少的酒一拿出来,欧阳的注意力就完全被美酒吸引,是以全没留心到孤行少后面说的话。

  “你居然还藏了一壶,”欧阳指着酒一脸不甘地瞪向孤行少,“你这样藏私不好,好东西要懂得分甘同味才对。”

  “船上满打满算七壶酒,前六壶都进了你的五脏庙,你好意思同本座提分甘同味?”孤行少笑着拉下欧阳的手。

  六壶酒下肚的欧阳已经有些微醺,此时脑子有点晕,什么七壶六壶的她记不清楚,只大约明白这还有一壶,孤行少估摸着是不打算给自己了,于是出手,打算直接抢。

  孤行少眼疾手快,握着酒的手臂往身侧高举起来,欧阳手短,便够不着了:“理亏你还打算动手抢不成?”

  “你温都温好了,不分出来岂不是可惜了。”欧阳够不着酒,直接攀住孤行少手臂,腆着脸谄媚道。

  “本座自己饮,怎么就可惜了?”孤行少说着,头一仰,将酒壶倾斜,就准备往嘴里倒。

  “你怎么就……”眼看着最后一壶到嘴的酒便要飞了,欧阳一急,猛地起身再欲抢夺。

  然而二人身处船上,欧阳这一用力,人是站起来了一些,可是画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船身跟着也猛晃了起来。

  “呀……”堪堪站起来的欧阳经这一晃,又生生颠了下去,于是手碰手,膝触膝与孤行少摔做了一堆。

  “为了一壶酒如此投怀送抱,看来你是真喜欢本座啊,”孤行少就势抱住欧阳赖在了船板上,“既然如此,那这壶酒,本座岂不是不给都不成了。”

  “你,你松开。”酒没得到,又被人占便宜,欧阳气得语结。

  “凭什么?”孤行少笑问,将欧阳抱得更紧了。

  “你,你这样是占便宜。”他们这样面贴面躺着,她看起来就像是倒在孤行少身上一般,而孤行少居然毫不君子的将自己抱的这样紧,简直趁人之危。

  然而事实上,欧阳确实就是倒在孤行少身上的。

  孤行少有一副宽阔的怀抱,其实就这样垫在下面,倒是免了欧阳直接摔在船板上。原是自己不小心砸了他,他们才会这般尴尬,欧阳本也不好意思,只是孤行少嘴忒坏,无理尚且要挣三分,何况得理更不会饶人,是以欧阳仅存的那一点抱歉,悉数被孤行少的不要脸化得一干二净。

  “送上门来的,不占白不占啊。”孤行少朗声道,生怕他人不知道似的。

  虽然周遭没有闲杂人等,孤行少这番大言不惭也不会有第三双耳朵听了去,可欧阳就是红了脸,半是羞愤,半是恼怒。

  “我没有。”欧阳反驳道。

  “那还要不要这壶酒了?”孤行少挑眉,不敢苟同,说着举起酒壶晃了晃。

  欧阳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要。”

  待看清孤行少揶揄地笑时已为时晚矣。

  “所以你就这样急不可耐地扑过来,不是送上门的是什么?”孤行少笑得眉眼晶亮。

  这样的笑,显在他脸上本是极好看的,只这是揶揄她的,欧阳便无论如何不觉得赏心悦目了。

  “你若一早把酒给我,何至于这样。”欧阳辩解道,她本意是指孤行少若早将酒交出来,自己便不会去抢,二人也不会摔做一团。

  只是这话有歧义,孤行少故意领了另一层含义:“哦,本座不给,所以你就投怀送抱?都说鸟为食亡,你这是以色换酒?”

  便要让他得了便宜还如此作践人?

  欧阳辩不过孤行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说再错,不管她如何辩解,都可能成为孤行少羞辱自己的把柄。

  可是就这样认输,欧阳又觉得心有不甘。

  孤行少看欧阳无言以对,只能把眼睛瞪得银铃似的,满目皆是懊丧气恼,他本该见好就收,却实在不忍放过戏谑欧阳的机会,接着刺激道:“这样欲拒还迎地瞧着本座作甚?”

  小人得志!欧阳愤愤想着,却越想越窝火!奈何孤行少将她抱得紧实,动弹不得的欧阳干脆一头撞偏孤行少下颌,对着他肩膀就是一口,咬得又准又狠。

  “嘶,女人,”孤行少吃痛,知道把欧阳惹急了,倒是看不出来这女人还有这样赖皮的一面,“你是狗变得吗?”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欧阳恶狠狠道,若不是被困住手脚,她怎会上嘴,“放开我!”

  欧阳当真是急了,恼红了眼,憋着一肚子气,再次撞向孤行少,若是他继续无赖下去,她就要咬到他松手为止。

  “还真像兔子,”孤行少轻笑,赶紧抵住欧阳额头,“不逗你了,起来吧。”

  说着,真就揽着欧阳坐了起来。

  欧阳用力一挣,甩开了孤行少的桎梏。

  好巧不巧,画舫在这时又是一颠簸,甫脱离依靠的欧阳,便在颠簸中撞在了矮机上,机面横七竖八散乱的空酒瓶,骨碌碌滚了一地。

  “唔。”欧阳疼的闷哼出声,弓着背,半晌直不起腰来。

  “撞哪儿了?”孤行少上前关切。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哪儿这么巧的事,你一松开,船就颠了。”欧阳愤愤地将这一切一股脑怪在孤行少身上,觉得若不是他颠了船,就是他选在船颠的时候故意为之,好给她苦头吃。

  且不说欧阳的怀疑毫无根据,便是孤行少,哪里有那能掐会算的本事,将船颠的时机掌握的这般准确。

  孤行少闻言不禁蹙了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暗沉沉的江面。

  夜江无风,视野并不开阔,他们的画舫早不知泊到了何处,同游的其他画舫在远处已模糊的只剩光圈,周遭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孤行少暗叫大意,只顾着逗弄欧阳,差点忘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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