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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梦黄粱 殇


彩烛成双,喜字高悬,富丽堂皇的大殿披红挂艳,一派喜气洋洋。

  欧阳仰头打量着穹顶,梁上蟠附而上的图纹有些巨大,一时分辨不清究竟是什么,只觉得那图曲曲绕绕看得有些眼花。

  这喜殿意外地有些冷清,新婚的璧人跪在殿前,弯腰叩头完成了最后一礼,没有司仪唱和,没有主婚祝词,便连个贺喜的人,周遭也不见一个。

  这是不被祝福或者说不被认可的一场婚事,欧阳有些同情新婚的人儿。

  “江凌淏,你负我!”

  突听得耳边一声厉喝,似凄还怨,明明语调不高,却震得欧阳耳膜生疼。

  为一探究竟,她稍稍调整了一下视线,侧过脸时惊觉自己竟被抱在那个说话的女人怀里,她看不大清那个女人的样貌,朦胧中只觉对方甚是熟悉。

  疑惑尚存,却更诧异地看到女人霍地举起一把通体晶红的宝剑,剑刃微透,血槽敛光,刃中封存的凌霄花叶瓣舒展,响着破风之声,极速向前刺去。

  这把剑欧阳是认得的,山庄的藏剑室里,它是百藏之首,绝世的双剑之一——神剑旒缨。

  这世间,能拥有它并且握住它的,就只那一人——她的母亲,莲峤庄主——欧阳锦瞳。

  这个女人方才喊着“江凌淏”,欧阳悚然想起,这名字,也“巧合”的和自己那多情短命的爹雷同。

  欧阳的冥想还未结束,女人素白的衣袖飞扬,遮去了欧阳的视线,紧接着“噗”的一声闷响,再见之时,宝剑已连根没入眼前喜服冠帽的男人体内。

  “负我如斯,便是这般下场。”女人冷冷道,握剑的手再用力,毫不留情地撤出了宝剑。

  那新郎只是踉跄地按住自己的伤口,看着执剑行凶的女人不言不语,却悄悄伸手将一旁的新娘拨转到自己身后,掩护起来。

  女人桀桀笑了起来:“死到临头还护着她?就这么怕我杀了她?”

  剑锋再起,晶红的血槽饱吸鲜血,此时艳光流转,剑气吹开了新娘的盖头,染血的长剑在新娘眼皮子底下再次杀出。

  “不要……”新娘吓得花容失色,却还揉身扑到新郎身前,“疯子疯子,你要杀就把我们一块儿杀死!”

  “杀你?”女人当即剑锋一偏,撤下杀力,看样子是不打算伤害新娘子,“杀你作甚?”

  “怨我,我来偿,”新郎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堪堪扑过来的新娘子推开,只身迎在前头,“你莫要连累无辜,再造杀孽。”

  “这便是你临终的遗言?至死你都要护着她呀!”女人语气颓转,失望已极。

  一旁的新嫁娘声泪俱下,哀哀望着新郎:“王爷若没有你,妾身也绝不独活!”

  “看来你们已然爱得愿意生死相随了,”话落,微偏的剑锋找了个刁钻的角度,携裹着女人滔天的恨怒,狠刺向新郎:“我怎么会成全你们鸳鸯同冢!她有什么资格陪你一起死在我的剑下!”

  欧阳看得大急,旒缨穿体一次已是必死的创伤,她竟不解恨,还要再补一记?!

  欧阳觉得天大的恨,一命已足够偿还了,何苦连身后的全尸也不给人留一个?更何况眼前男人是自己的生父,自己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哇……哇……”于是欧阳想对女人说这样就够了,放过他吧。怎料一开口居然就变成了婴儿的啼哭。

  “楚楚,你哭什么?”听得哭声,女人剑势一顿,垂下头来看着欧阳,眼角滴落无限柔情的泪来,口中却说着狠辣至极的话,“这样的男人,你也觉得该千刀万剐是么?”

  这病态至极的一幕看得欧阳心惊胆战——只因那泪在眼前晕开,让欧阳看清了女人的面貌——风姿卓然,倾国之色,却是满面的恨意、极致的绝情,当真是她的母亲。

  “楚楚?我们的孩子?”不待欧阳从震诧中回神,新郎已开口,不顾伤重的情势,固执地要靠过来。

  他强忍着剧痛在脸上挤出一抹温润的笑色,想着这样当不至于吓着太过幼小的孩子,只是这笑容,太痛了,痛的他眉峰似拧还舒,神情无奈且遗憾。

  血脉的牵系让欧阳也心痛不止,心口的胀痛不断刺激着她的泪腺,汹涌滚落的泪珠涩的她眼眶刺痛,她却不愿合眼,就这样瞪着、看着,想记着这个男人的模样。

  这是欧阳第一次看见他,这是自己的父亲啊,传言中风流短命的男人,山庄里没有他的任何画像和遗物,众人更是对他缄口不言,对于他的认知,自己从来都只停留在“江凌淏”这三个字上。

  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会是这般英俊舒朗的人物,都说人以类聚,欧阳曾经幻想过,能和母亲心意相通的人,定然和母亲一般铁面无情罢,可他此刻看着自己的目光却是那样温柔,饱含深情,仿佛自己是他最心爱的宝贝。

  欧阳从未被这样温柔的对待过,这让她仿佛觉得,自己也是有人疼爱的幸福的存在,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触摸那张温柔的脸,试一试上面是否有书中记载的暖意。

  许是父亲靠得太近,许是自己伸出了手,总之父女天性刺激到了欧阳锦瞳,旦见她猛得收紧手臂,抱着欧阳旋身退开。

  “她和你没有关系!”欧阳锦瞳决绝道,说给濒死的男人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更是说给怀里的欧阳听,“江凌淏,她是莲峤山庄的少主,和你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欧阳知道,父亲的背叛,是母亲心中消除不去的梗刺,所以她被剥夺了和父亲的所有牵系,除了血缘。

  瑟瑟冷风中红烛落泪,夜色里,她看见父亲挺拔的身姿血涸萎顿,她想叫他,可是开口尽是啼哭,声声碎骨。

  原来父亲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那声“楚楚”,唤地那样爱怜,可是,从此,世间再无这般怜爱她的人了。

  这一场梦,将记忆中被遗忘的过往重现,梦境支离,她浑然不知,听着母亲似悲似喜的疯狂泣笑,早在初入人世,她便已然览尽人了世最灿烂的悲哀。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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