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是我们第一件拍品！”

  晚会的主持人戴着半张假面，慷慨激昂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想要调动来客的内心。

  不得不说，确实热血。

  主持人拍了拍手，一个被幕布遮挡的拖车被推到台上。

  随着物品露面，原本还在观察来客中是否有冯伟的四人，瞬间被吸引视线。

  “第一件拍品！随着红月坠落，全新诞生了史无前例的种族！”

  幕布掀开，拖车之上的牢笼里，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女躺在里面。

  遍体鳞伤，但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人。

  “同胞们！异族当道，乱我盛世！任何人都可以对异族进行任何事！这就是最完美的出气筒，这是一个鲜活的异族。”

  主持人的声音慷慨激昂，声声字字都抑扬顿挫。

  “最鲜活的异族，起拍价，一千。”

  张千柱没想到销赃现场，第一个就是活人。

  真不愧是销赃。

  玩的够花。

  “真有意思。”

  脑海之中，张千弦的声音突然响起，张千柱没想到老哥会这个时候说话。

  “什么意思？”

  “她不是异族。”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如雷击一般重创张千柱。

  “啊？”

  张千弦解释之后，张千柱脸色极为难看。

  看向苏酥几人，他们似乎也发觉了少女的身份。

  张千弦和苏酥几人共同执行的任务，不多。

  其中就有善后工作。

  而眼前这个少女，就是当初任务理应被救下的人类少女！

  可是，她没有被救，反而遍体鳞伤到了拍卖场，从人，成为了商品。

  “当初我用了大规模的「黑棺」，每个人都受到了程度不一的斩击伤害。”张千弦坐在牢笼上面，眼神冰冷。

  “但张芊芊为他们治疗了，没有任何一个遗漏。”

  张千柱清醒自己戴的半面能挡住嘴，不然绝对会忍不住骂出声来。

  已经被救好的人，此刻却遍体鳞伤，除了虐待，还有别的说法么？

  拍卖场？

  真是好极了。

  “不，千柱，你可能稍稍偏激了。”

  张千柱盯着少女，已经有不少人开价。

  “什么意思？她现在伤成这样，难道除了虐待还有别的情况么？”

  然而张千弦的答案，却让张千柱陷入沉默。

  “菜贩子在卖菜的过程中，即便知道鸡蛋一碰就碎，也只是放在箱子里，我的意思是说，伤成这样，有可能只是正常的损耗。”

  虐待？

  从来都不是。

  虐待对象至少应该是个活物。

  而这些人，被挂上异族名字，不仅被抹去了人的身份，更被抹去了最后的尊严。

  张千柱攥紧拳头，血液从掌心析出。

  “这就是，比医院更挣钱的生意么？”

  张千弦点点头，“应该只是其中之一。”

  “我还以为最高学府是讲人性的地方。”

  “人性一定有的，但只要有人有歪心思，而其他人做不到绝对公正，就一定会发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

  张千弦思绪想起了之前，不由得嗤笑一声“天牢关的都是罪犯，但这些罪犯，可不一定都是本人。”

  连武力天花板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情世故，太正常了。

  第一个少女只是热场，最后被人用十万拍下。

  没有外汇。

  “十万，一条命，这就成交了？”

  张千柱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好荒谬。

  但张千弦却笑笑。

  “说实话，不便宜了。”

  “……”

  更荒谬了！

  零成本，高回报。

  明明高层互通，结果底下的人……

  不对。

  张千柱突然想起。

  当初自己去救过被抓的异族。

  也就是说，底层的异族，会救底层的异族。

  包括自己当初被温妥带走，也有人来接。

  除了救不出来的，异族并不会随意放弃同伴。

  异族是想摧毁红月的人，即便思想不被认可，但也是人！

  这世界上那么多孤立无助，无人救援的异族，他们真是异族么？

  答案，不敢想。

  接下来的拍卖，不出所料，有不少当初异族讨伐战中，张千弦见过的东西。

  人，物，应有尽有。

  张千柱靠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销赃。

  来参加拍卖会的，虽然身份不暴露，但每个人都是实名。

  在这里任何消费，都是合法合规。

  两百万买一个写着微波炉专用的碗，正常情况下，张千柱会笑话这人是个傻子。

  但现在，张千柱已经清楚对方在做什么。

  无非两个情况。

  第一，这个碗，拍者和买者互相认识，送个钱而已。

  第二，拍者和买者，就是一个人！

  “最高学府，视而不见么？”

  “这里的异族是商品，而任何人都可以对异族随意，只要有这条规矩，任何违法的事都可以合法。”

  张千弦知道这个世界很麻烦，却没想到是这么麻烦。

  所有人守规矩的世界，好通关。

  所有人不守规矩的世界，也好通关。

  最难通关的，是有人守规矩，有人将规矩视为儿戏的世界。

  果然，死一次脱身棋局，看的更清楚了。

  “合法……”

  张千柱低着头，不知道思考什么。

  张千弦也没打断她，任由其思考。

  拍品过了好几个，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开拓眼界。

  就连张千弦，也不由得感慨。

  “哥。”

  张千柱突然抬头，站起来，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这位贵宾，是我们现在这件拍品吸引你了么，不要着急，不要冲动，等我介绍一下！”

  主持人正好借机造势，热场。

  但张千柱却在内心世界看着张千弦。

  “我想把这一切都毁了，但我做不到。”

  张千弦笑笑，从牢笼上面一跃而下，搓了搓张千柱的头顶。

  “那就，交给我吧。”

  ……

  “这位小姐，最新拍品，你是否要出价！”

  “张千柱”睁开眼，反手握住椅子靠背，单手扔到台上！

  椅子在空中划出弧线，一众来客惊恐的低下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主持人反应最快。

  “保安，保安在哪里！”

  而此刻，手印缔结完毕的“张千柱”，正式开口。

  “雷霆之轿撵，海神之震怒，苍茫，荒芜，万世在此归一。”

  “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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