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能忍？

  骂两句不会掉肉，可抢她的钱，不行！

  谁来都不行。

  长生东躲西躲，躲过了李翠花的两只魔爪，一溜烟儿上了学校门口的公交车，李翠花只够着了一嘴巴的尾气，气得跳脚。

  她也要坐车呀，她得回去煮午饭了。为了等这死丫头耗了大半上午，中午的菜还没有买，家里头除了她和老头子，还有老头子的两个孙子和一个外孙女等着吃饭，寒假了，家里人多。

  她今天除了受张家莲撺掇想来找夏长生拿钱之外，还想跟亲闺女诉一诉苦。

  城里人的日子看着光鲜，可她自己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

  刚开始，她年轻，老头子还护着她，为了她跟儿女吵吵。

  可日子过了一年半载，新鲜劲儿过了，老头子在公园结识了更多的退休大妈，每天贴在一起跳舞，那德行，瞧了让人想吐，城里人也忒不讲究了。

  可她不会跳，就这一句话，老头子就能把她堵家里乖乖煮饭洗衣服。

  节假日，老头子的儿子女儿两家人要回来一起吃饭，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等她把最后一个菜上桌，桌上的好菜都吃得七零八落的了。

  有一次她偷偷给自己留了点好菜，毕竟厨子还能亏着自己的嘴巴不成？

  结果被老头子的大孙子看见了，一顿羞辱。

  她觉得要不是窗户是关着的，她能去跳楼。

  那一家人是一个整体，她就是个外人，比这栋楼里的几个保姆还不如。

  保姆有工资拿，保姆干得好还受人尊敬。

  到她这里，只有嘲笑，只有无视，只有防备。

  多可笑啊，她还是免费的。

  这些话，她找不着人说，心里憋得慌。只能对着自己的死丫头说，可死丫头也不体谅她，以为她是在享福。

  她要是不嫁人，留在那个家里多一张嘴吃饭。

  她省下那口饭，不就是留给长生的嘛，死丫头不领情。

  长生坐上了要开的公交车，并没有去长途车站回家去，她想看看城里头有没有愿意招人的，钱少点儿就少点儿。

  转了一圈，她还是个孩子，人家都不要，人家要招就招全职，她这个一看就做不长的兼职没人愿意搭理。

  转来转去，就看见了网吧，招网管一名。

  “开几个小时？两块钱一个小时。”前台看到长生直接问道。

  长生忍受着这里面的乌烟瘴气，好想掉头出去，可难得的工作机会，钱包不允许放弃。

  “我是来应聘网管一职的。”

  前台：……你怕不是来忽悠我的，就一小孩儿？

  “你会计算机？”前台本想直接赶人的，但不知道为何还是多嘴问了一句，大概是长生的眼神太炙热。

  “会一点。”这个时候的网管要求不高，她自觉能够担任。

  “成年了吗？”

  “还没满十八岁，我可以只上夜班。”晚上来查的比较少，再说能开网吧的谁还没点儿关系，都是些黑网吧。

  “嘴巴说可不行，还得上手试一试。”

  前台把长生带到一台机子面前，看她操作。

  长生观察了一下机子，开机连网。

  网线掉了，长生又把主机搬出来看了看网线，果然松了。

  顺利连上网之后，顺带还注册了个企鹅号，前台大哥看她操作很熟练，已经信了她几分。

  先试用半天，没问题他就找老板说情。

  长生：……搞半天，这位说话不作数的呀。

  晚上，长生顺利上岗。要是遇上突击检查，就说是老板亲戚，在前台那个位置上网查学习资料……

  交代完之后，前台小哥就回了网吧的小阁楼睡觉。

  这位不是老板，但是老板亲戚，也是大学放假回来就被自家舅舅抓来当壮丁。之前也来了几个应聘的，但小哥没看上。

  主要是招的人要是不给力，到时候还得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解决技术问题，他不想给自己招个麻烦。

  长生的到来，虽然年龄不达标，但技术还行。

  反正他就要她了，舅舅要是不同意，那他也罢工。

  长生只守晚上，有事儿不决再去喊小哥，每天工资二十五元，包吃住。

  长生满意极了。

  她决定过年都不回去了，反正家里头也是冷锅冷灶的。

  不过年前的时候，还是得回家一趟，去给初中的班主任拜个年，也顺道回家去打扫一下卫生，来年有个好盼头。

  年二十八这天，长生是准备早上去，下午回的，不准备在老家过夜，晚上回了网吧还能再赚一天工资。

  但小哥大发慈悲，准了她一天假。这些天相处下来，也知道了长生的家境，是个可怜的孩子，他还让自家舅舅请了长生给小表弟补习功课，又让长生多了一份收入。

  长生很感激，毕竟小哥自己都能教的，却偏偏要花钱给她去教。

  她这是遇上好人了。

  临近过年，但初中学校的教师宿舍还住着不少人，他们好多都是把家安在了学校。等到新年了，才会走一走亲戚。

  长生买了几样水果上门，崔昊泽刚毕业没几年，还是单身，见女学生不好把门关着。

  但大过年的，学生来了，总不能不请进门来喝杯水吧。

  把门开着，两个人座位离得远远的，问了长生高中的基本情况，崔老师总算放下心来。

  之前还担心年级前五十名的压力太大，没想到这孩子是一匹黑马。

  临走的时候，崔老师非要长生把水果提回去，长生不肯，跑了。

  崔老师隔了一会儿又追了出来，手里提着一绺腊肉，连个袋子都没有，怕是才从灶檐下取下来的。

  长生不收，崔老师强势给。

  小姑娘一个人，养猪是不能够的，又没个额外收入，过年了，想吃口肉都没着落。

  “我兼职了，包吃住，还有工资拿。”崔老师拿出来的除了肉，还有个红包。

  “那才多少，高中三年，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资料费、日常用品什么的，哪样不要钱。

  再说三年呢，总不能一件新衣服都不买吧。

  学校的生活费是打在饭卡里的，只够吃饭，能干啥。

  孩子不容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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