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接着问：

  “小蕊要送老师金叶子，你为什么不高兴？”

  佳俊抿了抿唇，有些愤然，道：

  “教师节我们送礼物是表示对老师的一种尊敬，不在乎礼物贵重，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小蕊送金子，超出了我们学生的能力范围，味道变了，变成家长对老师的贿赂，是一种不良风气。”

  “哇！说的好！我都没想到这一点。

  确实如此，如果大家都这样，不仅污染了校园风气，也会造成盲目攀比的心理，孩子们的价值观可能都被扭曲。”

  佳俊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之前，小胖跟我说，她妈妈给班主任送了一套昂贵的化妆品，我跟姥姥说了，姥姥让爸爸也去送，结果被爸爸狠狠说了一顿，他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爸爸还说，好学生不用送，老师自然就喜欢；学习不好，调皮捣蛋，就算送了，也没用，一切还是靠自己。”

  柳芽在想，沈星河说这话的表情是什么样的？语气是怎样的？

  反正她从来没见过他说教的样子。

  但是他依然把佳俊教育的很好，在佳俊身上完全看不到富家子弟的陋习，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市侩气。

  “柳阿姨，我还要再做几张贺卡，每位老师一个，然后写上祝福语。”

  柳芽不动声色坐到他身边，问：

  “那小蕊那样做，会不会影响你对她这个人的评价？”

  佳俊正在给贺卡做点缀，头也没抬：

  “还好吧，毕竟她那么优秀，有点小毛病也正常。”

  柳芽半天没吱声。

  佳俊抬头看她，发现她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干嘛这样看我。”

  “佳俊同学，我发现你太厉害了，我现在有点崇拜你。”

  柳芽化身小迷妹，眼里毫不掩饰对佳俊的欣赏。

  一个九岁的孩子，心胸宽广，看问题角度全面，他并没有因为何小蕊的话，对她这个人进行否认。

  也没有因为不认同她的做法，马上就看低她这个人。

  这点，柳芽自愧不如。

  佳俊做好贺卡后，开始思索想要跟老师说的话，柳芽要帮他搜度娘，他不让，说就写自己的心里话就行。

  此时，佳俊开开心心地准备着教师节的礼物，完全没想到因为这些礼物，引发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打架。

  周三那天早上，佳俊带着准备的礼物，还有柳芽提前买好的单束花，高高兴兴去了学校。

  柳芽在回去的路上，接到张安民打来的电话，说赵明成请电焊师傅做的康复架到了，让她回去看看。

  柳芽跟周琴说了一声，开车回了出租房。

  回去后，看到那个架子跟她想象中完全一样，柳芽高兴坏了，接着开始在网上搜视频，让柳素跟着学。

  先尝试着站立，一点点地增强腿部的力量，这是柳素目前急需要做的训练。

  长时间坐轮椅，身体缺乏运动，腿部肌肉逐渐萎缩，力量也变得微弱，这种情况下，腿部的血液循环受到影响，血管变得狭窄，氧气供应不足，进一步加剧了腿部功能的退化。

  久而久之，不仅走路变得困难重重，甚至连站立都成了一种奢望。

  这个康复架于柳素而言，就是干涸沙漠里的及时雨，给这个家带来了新希望。

  柳芽不指望柳素能恢复到行走，只要能靠着这个架子经常锻炼锻炼腿部，不让她腿部肌肉继续退化，她就心满意足了。

  正准备给赵明成打电话表达谢意，刘晓敏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她语气十分急促：

  “沈佳俊阿姨，我联系不上沈佳俊的爸爸，请你现在务必尽快赶到学校。”

  电话那头急切而紧张的声音，瞬间让柳芽的心揪了起来。

  她声音颤抖地问：“刘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佳俊他……他不会有事吧？”

  “哦，这你放心，他人还好好的，就是跟同学打架了。”

  “噢——”

  柳芽拍了拍胸口，吓死她了。

  讲真，刚才她的魂差点就飘走了。

  一边换鞋，一边往外走：

  “爸，妈，我有急事，先回去了，过两天再回来。”

  “你小心点，慢点开车。”张安民在她身后喊。

  到了学校门口，柳芽跟门卫大爷说了一声，大爷告诉她刘老师已经打过电话，接着就放她进去了。

  柳芽一路小跑着来到教学楼，找到301办公室，直接推门而入。

  她看见佳俊和另一个男孩子并肩站在刘晓敏办公桌前，而刘晓敏正生气地大声批评他们：

  “课间打架斗殴，轻则打伤对方，重则打成残疾，而且扰乱学校正常秩序，影响有多恶劣，你们知道吗？”

  看见柳芽后，刘晓敏脸色依然不虞：

  “你来的正好，沈佳俊先动手打人，到现在也不承认错误，你作为他这边的家长，好好说说他。”

  这时，佳俊扭头看了柳芽一眼，柳芽一下便捕捉到他脸上的伤，嘴角乌青，还有血迹。

  柳芽大步走过来，把佳俊拉到身旁，掰着他脸仔细看，这一看不要紧，发现他额头还有一道有三四厘米长的伤口。

  好像是指甲划伤的。

  她蹲下身，颤声问：

  “怎么回事？”

  话已出口，眼泪也跟着落下来，接着又快速地抹去。

  佳俊摇摇头，倔强地说：

  “柳阿姨，我没事。”

  柳芽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别怕，有阿姨在呢。”

  接着把佳俊拽到自己身后，对着刘晓敏问道：

  “刘老师，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佳俊打架了，为什么他脸上有这么长的伤口，这嘴角也流过血。”

  刘晓敏向另一个男生示意：

  “信小龙，你说说吧，到底因为什么打架？”

  那名叫信小龙满不在乎地看了柳芽一眼，说：

  “下课的时候，我跟沈佳俊同学开玩笑，结果他上来给我一拳，还差点把我推倒，然后我就打回去——”

  “你放屁吧。”柳芽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信小龙屁股就是一脚。

  把对方踢得往前趔趄了一下，正好碰到刘晓敏身上。

  “哎，沈佳俊阿姨，你怎么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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