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失神离开的陆煜，陶馨深深地叹了口气。

  陆煜和沈云渊都是她的病人这样事，纯属机缘巧合。

  她想起了和炽羽（人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五年前。

  “陶医生，谢谢您。”炽羽（人格）虽然在外人看来依旧是沈云渊的皮囊，但是表情、眼神、语气都完全不一样。

  陶馨眯眼打量面前的人：“你是……云渊说得那个朋友？”

  “是，我是炽羽。”

  陶馨示意他坐下：“第一次见面吧，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告别的。”

  “……什么？”

  炽羽（人格）叹了口气：“您也知道，只要我离开他的身体，带走他关于我的所有记忆，这些病症都会消失。”

  陶馨看了一眼记了很多病症的病历本：“但是……云渊他很需要你。”

  沈云渊所处的环境，要求他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但是他本人做不到，才会被无数精神疾病折磨。

  炽羽（人格）笑笑：“他现在不需要了。”

  陶馨口吻迟疑：“看来，财阀圈又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沈家破产，一夜落寞，黑白所有势力被全部铲除，彻底清扫出了财阀圈。”

  陶馨的眼神变了变。

  “所以，云渊他不需要杀人了……我也完成了我的使命，”炽羽（人格）说道，“与其慢慢治疗，不如一劳永逸地带走那些所有痛苦的回忆。”

  “话虽这么说……”

  “陶医生，”炽羽（人格）眼神坚定，“您知道的，关于他双重人格的病症，我总有一天得离开的。”

  陶馨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确实如此，不过……他的主人格，真的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去吗？”

  沈家的外债、追杀的仇人、疾病残身的身体……

  沈云渊真的可以好好活下去吗？

  炽羽（人格）眼神里是看不懂的情绪：“我查到了一个人，他……他在处理沈云渊的事。”

  “谁？”

  “您认识，陆家突然出现的那位，叫陆煜。”

  陶馨皱了皱眉：“那个……疯子。”

  作为心理医生，陶馨不该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实在找不到其他任何可以用来形容陆煜的词了。

  明眼人都能看见，陆煜的手段的智谋，迅速攀升的陆家地位。可以看到的未来，陆煜就会成为整个财阀圈最顶尖的人物。

  炽羽（人格）也是点点头：“沈家是陆煜搞垮的，高利贷也是陆煜的手笔……”

  “云渊怎么惹上这个人的？”

  炽羽（人格）摇摇头：“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我唯一可以说的是……他就是炽羽。”

  “啊？！”

  陶馨惊讶出声。

  炽羽（人格）无奈地说着：“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他的一念之间，就是决定云渊能不能活下去的关键。”

  他凑过来，表情坚定：“所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拜托您。”

  “你说。”

  “可不可以让陆煜，爱上他。”

  陶馨一怔：“我哪里有这种能耐？”

  “我是根据云渊的记忆创造出来的人格，我是陆煜的衍生品，我……我或许会了解一点陆煜的本性……”炽羽（人格）说着，“相信我，陆煜会爱上云渊的。”

  陶馨挠挠头：“你为什么那么确定？”

  “因为，我爱他。”

  “这……”

  双重人格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未解的谜题，拥有完全自主思维的人格更是奇迹。

  炽羽（人格）的表情有些落寞：“所以，我是过去的陆煜，我相信陆煜，他也会爱云渊。”

  陶馨叹了口气。

  “云渊……他直率且透明，真挚且美好……”炽羽（人格）说着，“他值得那么多人爱他……陆煜，他也会在人生的各个阶段，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他。”

  炽羽（人格）见陶馨沉默不语：“陶医生，求求你，这是唯一一个可以保护云渊的办法了！陆煜的手段和筹码，可以轻易碾碎他，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云渊才能活下去。”

  陶馨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就愿意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哈……”炽羽（人格）无奈笑笑，“虽然有点可惜，但是……谁让我爱他呢？”

  “那我，可以怎么做？”

  炽羽（人格）说道：“我会把过去的一切写成文档，藏在云渊的家里。那里……有陆煜一直在找的真相。”

  他顿了顿：“请陶医生，以病历为诱饵，告诉他，只有家属才能拿到这本病历。之后……等到陆煜和云渊在一起，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

  陶馨嘴角抽搐：“你……也真是个疯子。”

  炽羽（人格）笑了一下：“说到底，我这是在帮自己，不是吗？”

  一时间，陶馨也不知道，这个自己，是因为他的陆煜的衍生品，还是因为他的沈云渊的人格。

  “如果说……他们不会相爱呢？”

  炽羽（人格）笑了笑。

  “不会的，是我们，我们会相爱的。”

  人格抹杀手术之后，炽羽（人格）当真消失了。

  沈云渊看着面前的咨询师，有些茫然：“陶馨姐姐，我为什么在这里？”

  陶馨露出温和的笑：“刚刚来这里做治疗，你说你很困，所以睡了一会儿，你忘了？”

  沈云渊眨眨眼，丝毫没有怀疑：“抱歉，陶馨姐姐，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陶馨拿出了一个测试表，“我们来做个检查吧？”

  检查结果显示，至少心理上面，一切正常。

  人格抹杀手术，抹去了沈云渊所有痛苦的记忆。

  “嗯……云渊，你认识炽羽吗？”

  沈云渊面露疑惑：“好像……是个有点熟悉的名字，是我的朋友吗？”

  不知为何，陶馨感觉有点难受。

  “哈……没事，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是吗，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陶馨一时语塞，她不知道怎么去概括炽羽（人格）的复杂。

  “是一个很好的人。”

  ——

  收回思绪，陶馨有些感慨。

  她不知道炽羽（人格）在他消失时候才开始运转的棋，到底有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运转。

  啊……看来陆煜，从小到大，都是个心思缜密的可怕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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